流萤转过身,想要离开,却听到身后当的一声,紧接着惊呼声起,眼前众人纷纷躲闪,发生了什么状况?还未来得及回头看,流萤便觉得后背一痛,巨大力道将她拍倒地上。
伸手摸后背,温湿,粘稠,再看,手指上猩红鲜血,沿着手掌向下流淌。流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伤了。
“别动!传府中大夫。”清冷声音后,双肩被按住,流萤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卿羽,心底深处抽搐了一下,莫名的疼。
“哎呀,大喜的日子见血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有百姓摇头叹息。
“看好她。”卿羽的手离开。
流萤这才转头,看到他扔了手中半截儿剑,抽出凌延玦身上的乌金宝剑,“慕延苏,我与你再战!”
原来方才打斗中,卿羽的剑被慕延苏的御龙剑斩断,飞出去的半截剑正插在了自己的后背。流萤苦笑,这是天意吗?他伤了自己的心还不够吗?
“算了,算了!险些闹出人命来,还想打啊?”凌延玦挡在两人中间,“一个是央国太子,一个是炎国王爷,无论谁受了伤,丢了性命,都于两国关系不利。给我一个面子……”
被那两人凌厉的目光吓到,凌延玦将后面的话咽下肚子,自己的面子在这两人心里根本不值一提。这不是自取其辱吗?“慕延苏,卿羽的婚事是花狐定下的,你若是强加阻拦,也未尝不可,只是花狐那里你如何交代?”
慕延苏仍然提剑不放。
凌延玦只得又道:“人家好歹也于你的母亲有救命之恩,虽然最后你的母亲和弟弟都死了,可是尸骨都是花狐给埋的,这份恩情到底是欠下了。你不给我面子,总要给他个面子吧?”
“花狐的恩情,我父皇与你炎国结成联盟,便已经还了。”慕延苏毫不给面子。
“你父皇还了,可是你没还啊?”凌延玦嘟囔。
慕延苏瞥了他一眼,同样低声回了他一句:“当年我救你的命,也没见你还啊?”
凌延玦想要说:“那算哪门子救命之恩啊,是你父皇要杀我,你要是不帮我,哪里有今日炎国与央国的合作啊?”转念一想,这话要是说出来,就显得自己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毕竟当年自己得到了华国公主。
慕延苏出了名的能言善辩,才情过人,与他斗嘴,简直是找死,凌延玦唯有选择闭嘴!
慕延苏又道:“当年卿羽当着诸国皇室贵胄的面,要娶我央国凤凰公主,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感天动地。转眼间便要娶旁人,是将我央国不放在眼里吗?”
“流萤已经死了,难不成还要本王为一个死人守寡吗?”卿羽冷声。
“死了?尸骨呢?只凭你一句话,以为我就信吗?”慕延苏笑里藏刀。
“灰飞烟灭,或者跌入万丈深渊。怎么可能不死?”卿羽没好气。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找到尸骨,就是没死。”慕延苏眼角的笑意中有了湿润。他与流萤的最后一面是在上京的御前街上,他挽着沈静瑶的手,眼角余光看到流萤坐在醉春楼的窗边探出头来看……
没想到那竟然成了永别……
醉春楼,是一个终身难忘的地方。他与流萤所有的故事从那里开始,从那里结束……
“我将她交到你手上,是认为你比我待她更好。却没想到你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卿羽,无论流萤生还是死,我都要你守着她,即便心里没有她,也要守着她,这辈子,你都不能娶旁人!”慕延苏露出了怒色,御龙剑带着风从凌延玦的头顶而过,刺向卿羽。
“今日我定然要娶霓裳为妻!”卿羽坚决。
凌延玦吓得一缩脖子,转身看,那两人又斗得死去活来!
这一次,都用了毕生绝学,下了杀手!
很快,卿羽的红衣刺破,慕延苏的白袍染血,两个人谁也不肯服软!
凌延玦头疼,同时心中一乐,倒要看看卿羽和慕延苏谁更厉害一些。退到一旁,坐山观虎斗。
眼看着要两败俱伤,有人骑马而来,“报!皇上,天山急信!”
天山?凌延玦眼珠动了一下,伸手接过来信件,拆开看。这一看,心里顿时踏实了,抬头看打斗激烈的两人,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这么精彩的打斗,要是此时结束了,只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忽然,慕延苏一剑力道非常,当的一声碰在卿羽的剑上,火花四射。凌延玦眼尖,乌金宝剑竟然被磕碰出小口,这还了得?心疼之余,干咳了一声,“住手,花狐来信。今日的事情解决了。”
两人同时停手,狐疑,“解决了?”
凌延玦扫了一眼御龙剑,也被磕碰出小口,心里这才平衡,看来乌龙宝剑和御龙剑不相上下。将信件递给两人,“花狐说了,若是慕延苏阻止,今日就改成霓裳和卿羽的定亲,将婚期拖后,一年以后再说。”
卿羽和慕延苏同时看向信件,心里都是一沉。原来花狐得知慕延苏来阻止成亲,为了避免两人互相残杀,影响两国关系,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定亲也不成!”慕延苏丝毫不给面子。
凌延玦只能赔笑,“这是花狐的意思,你要是不同意,可以去天山找他。反正今日的亲结不成,你的目的达到了。”
慕延苏点头,“我去天山找他。”收剑。
卿羽黑着脸,将剑扔给凌延玦,今日他的面子荡然无存。
“都散了吧!”凌延玦发话。
就在众人看到好戏结束,想要散时,有人一声惊呼,“啊呀!妈呀!吓死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大夫的身上,见他跌坐地上,目瞪口呆,便又顺着他的目光集中到了流萤的身上,人群中顿时发出抽气声,就连凌延玦这种见多识广之人都不由得吸了口气,“这是个怪物吧?”
流萤这才意识到大夫为了取出半截剑,将自己后背的衣服撕开,露出了肌肤。想到自己皮肤上的嶙峋疤痕,明白众人眼中的嫌弃意思,顾不得疼痛立即坐了起来,正撞到卿羽投来的目光,不明不暗,淡然,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