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因为太子殿下大婚而沸腾起来,百姓早早出门,站满御道街两旁,争相目睹皇室风采。
慕流萤和卿羽坐在醉春楼二楼的窗户边上,点了一壶清茶,等候慕延苏骑马而过。
这位置是慕流萤选的,当年慕延苏坐在这里等候小护卫从街上走过,扔下酒碗儿约他……
转眼间,物是人非,如今换成了慕流萤和卿羽坐在楼上等候……
很快,街上人头攒动,有人喊道;“太子殿下来了!”
慕流萤探头往外看,果然,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街头而来。
央国皇室成亲,有个特殊的习俗,就是男女双方要并肩站在龙辇上从御道街而过,接受百姓的贺拜,这是大婚中必不可少的一步,目的是让天下人都承认女子的正室地位。当然,这只限于迎娶正室,而且是第一个正室。这也限制住男子的行为,不可随意废黜正室。
不过,太子可以有两次,第一次是娶太子妃,第二次是登基为帝,娶皇后。即便太子妃与皇后是同一人,也需要在封后仪式上走过御道街,让天下百姓见证皇后的风华。
所以,慕延苏此次大婚意义非凡……
龙辇上的男子红衣华贵,衬托着他那张俊美的容颜愈加惊艳,他依然带着浅浅笑意,温温目光直视前方。
原来他穿红衣这般好看,慕流萤目不转睛的望着慕延苏,她以为自己会心痛,却是没有。她只是望着他,就像是欣赏一幅精致的画卷,美的让人不敢去触碰……
卿羽望着慕流萤,心中酸楚,何时她能这般专注的望着自己呢?果然在她心里自己比不过慕延苏……
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想起来什么,龙辇经过醉春楼时,慕延苏的头微微侧了一下,眼睛向上看来,正与慕流萤的目光对在一起,他的笑容一僵,渐渐消失……
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猝及不防,慕流萤想要缩回头已经来不及,只得给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慕延苏还了她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大约他这辈子都没有笑的这么苦涩,理智不容他多看,收起目光,继续直视前方,只是笑容愈加落寞,心也不曾收回……
望着他与沈静瑶渐渐远去的背影,慕流萤终于收起了目光,看到对面的卿羽正在自斟自饮。
拿过酒壶,慕流萤给自己倒了一碗儿酒,“干!”一饮而尽。
卿羽皱眉头,“借酒消愁?”
“一醉方休,可好?”慕流萤又倒了一杯,与他碰杯,见卿羽并不端酒,干脆自己喝了个干净。
“流萤,何必呢?他是你的亲哥哥。你醒醒吧!”卿羽握住了她继续要倒酒的手。
几杯酒落肚,慕流萤已经有了醉意,她甩开卿羽的手,“慕延苏他根本不是我的亲哥哥,他不是啊!”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种话,卿羽不得不起了疑心,“他不是?”
“我的父亲是清远道长……”慕流萤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泣。
原来,慕延苏与慕流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对卿羽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慕延苏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不敢告诉他……”慕流萤哭的悲伤。
如果慕延苏知道,会怎样?卿羽不敢去想,眼看周围客人异样目光,他扯着慕流萤出了醉春楼……
笃定慕流萤一定会嫁给自己,是因为知道慕延苏是她的亲哥哥,他们绝不可能在一起。可是……
卿羽心事重重,他怕流萤去找慕延苏,他必须带她离开,扬起鞭子,狠狠打在马身上,加快速度而去……
央国皇宫,大摆筵席,文武百官贺喜,慕延苏一一应付,举杯共饮,管弦声起,丝竹声扬,舞姬翩翩,热闹非凡……
这份热闹全是为了自己,却不属于自己,慕延苏眉眼带笑,眼角却淡淡哀愁,他喝了不少酒,扶额起身,到殿外醒酒。
眼角余光看到杨琛与人说话,便招了招手,“无影,你何时回来的?”
“刚回来,正赶上殿下大婚,所以不敢打扰。”年轻的侍卫上前,抱拳施礼。
“扶我去花园休息会儿。”慕延苏伸手给他,无影扶着他走向花园。
因人们都在为喜宴而忙碌,所以花园处并无人,慕延苏单手扶在假山石头上,“打听到什么消息?”
无影低声:“清远道长此次出宫是去找花狐,不过他出宫时带着一个人,是淑妃娘娘。”
“哦?他们怎么走到一起了?”慕延苏有些意外。
“清远道长与淑妃娘娘有染,凤凰公主并非皇上的血脉,而是清远道长的女儿。”
“什么?”慕延苏震惊,啪的一声,假山石头被捏碎,化了几块落在地上。
无影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太子殿下已经听得很清楚,只是难以置信而已。
“这件事情不许泄露出去。退下吧。”慕延苏摆摆手。
等无影退下后,慕延苏晃晃悠悠靠在假山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慕流萤竟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他所有的隐忍都成了笑话……
流萤,我真的不该将你交给卿羽……
若是,早一天知道这消息,会不会不一样?
慕延苏感觉到脸颊上清凉,伸手摸,竟然是湿润,怎会落泪?该是露水湿重吧?
即便是早一天知道这消息,一切也不会改变!
因为他是慕延苏,他是太子殿下,他要担负起央国的一切,即便娶的不是沈静瑶,也会是其他女子,绝非流萤……
他怎么可能跟淑妃的私生女在一起?这会让天下人笑话,会让央国成为笑柄!
慕延苏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向皇宫灯火最通亮的地方……
这一夜,慕延苏喝的酩酊大醉,真的醉了……
原来,他也会为情所动,也会心痛啊……
这一夜,玄都山,桃花林,流萤抱着酒壶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不省人事,醉倒在卿羽的怀里……
终究是无缘啊……
就让我彻底忘记你吧……
慕延苏啊……
愿你平安无忧……
愿你称心如意……
愿——此生不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