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冲冲喝完一碗粥,又啃了两块兔子肉,慕流萤催着卿羽带自己去见慕延苏。她担心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苦?
卿羽看在眼里,心情低沉。虽然十分清楚慕流萤在意慕延苏,可是看到她这样子,仍然不舒服。冷着脸在前面走,也不管慕流萤能不能跟上。
见着这架势,慕流萤心知他脾气不好,也不敢招惹,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一直到了兵营的最偏僻角落里,卿羽才停下脚步。这里是关押罪犯的地方,因为战争,也开始关押俘虏,不过都是级别高一些的俘虏,否则该不够用了。
推开大牢的门,走了进去,慕流萤闻到一股发霉的潮气,忍不住皱起眉头,斜眼看卿羽,怎能将慕延苏关在这么不堪的地方?可是看到卿羽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闻到这难闻的气味儿。他大步向里面走去。
阴暗,潮湿,伴着阴冷,慕流萤打了个哆嗦,跟紧卿羽的步伐,生怕他一个拐弯将自己甩丢了。
终于,在幽深的走廊尽头停住了脚步,不用卿羽多说,慕流萤一眼便看到端坐在杂草上的慕延苏。他的白衣上染了血迹,发丝也乱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儒雅形象。
他盘腿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眉宇间淡淡平静,就仿佛是坐在莲花台上的神仙,高不可攀,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一点儿作为阶下囚的颓废,恐惧。
“慕延苏!”慕流萤喊了一声。
慕延苏睁开眼睛,露出浅笑,“流萤,你怎来了?”
走上前,牢房门上铁锁将两人隔开,慕流萤看了一眼卿羽,见他没有开锁的意思,便将手探进了牢房内,与慕延苏十指相扣,“我来看你。”
“我想与妹妹单独说会儿话,你不会介意吧?”慕延苏清朗声音。
“介意。”卿羽断然拒绝,站在原地不动。
碰了个钉子,慕延苏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先前的浅笑,他已经习惯卿羽的冰冷,“流萤,不用担心我。虽然在囚牢里,可是能见到你,也是幸运。”
身陷囹圄,却能如此豁达,唯有慕延苏一人吧!慕流萤因他的话而心情好起来,“哥哥,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这是故意气自己吗?卿羽咬牙切齿。隐忍怒意,转过头不去看他们兄妹情深,可是那嘘寒问暖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他的耳朵里,也是叫人难受。
他的目光终于避开,慕流萤心中大喜,将慕延苏的手掌摊开,手指划过,留下几个字,“慕延玦是炎国皇子!”
慕延苏诧愕,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在她手上写下:“怎知道?”
“琳琳公主才是颜家的孩子。”慕流萤写下。
显然,慕延苏从未想过这种可能,他被震惊到了。慕延玦,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虽然不亲近,却也是手足情,难割舍。否则他怎会将华国公主让给他?又怎会在父皇面前替他求情?
这家伙如果真的是炎国的皇子,那么他隐藏的太深,连自己都未曾瞧出丝毫破绽,说不定是个比卿羽更加难以应付的对手。慕延玦,我怀疑过任何人,却从未曾怀疑过你,从未想过会栽到你的身上!
回想起攻打燕归城时,慕延玦故意鸣金收兵,这是最让人费解的举止,可是因为他平日里的不学无术,让人以为他不过是没有看清楚战局而已,不曾想,他是为了救炎国。慕延苏恨恨将拳头砸在地上!
卿羽转过头,狐疑的望着慕延苏。
慕流萤急忙打圆场,“哥哥,输赢乃兵家常事,无需挂记心上。我该走了,你保重。”
“只怕这一次,我真的难以逃脱了。流萤,照顾好自己。”慕延苏叹息一声,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央国。一个卿羽就够央国抵挡的了,现在又多出个慕延玦,央国还有救吗?最可恶的是自己知道了一切,却无法脱身,眼睁睁的看着央国陷入危险之中。
“慕延苏,其实你可以脱身。”卿羽双手负于身后,俨然胜利者的姿态,如今慕延苏的命掌控在他手中,一句话可以杀了他,一句话也可以放了他。
“可以用颜文正和孟氏来换你的命。”卿羽提醒他。
慕延苏苦笑,“卿羽,你真的是好心机啊。又赢了我,又可以杀我。这还不如现在直接要了我的命。”
若是将颜文正和孟氏送回来,慕延苏虽然可以获得释放,却输了赌约,他是个重承诺之人,自然不会耍赖。按照约定,他要将自己的命交给卿羽。
“总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才行。慕延苏,你是这世上我唯一看中的对手,若是不能痛快的对决一次,总是遗憾。我只想要颜文正和孟氏。咱们的赌约,不作数了。”卿羽没有说出自己的另一个想法,若是慕延苏死了,慕流萤一定会伤心,而自己怎么舍得她伤心呢?
“我不会答应你。”慕延苏拒绝交回颜文正和孟氏,既然卿羽这么执着要那两人,一定有目的。不如拖延一阵子,弄清楚他的想法才好。
“这件事情由不得你。我已经写信给慕延玦,想必快有回信了。”卿羽拉着慕流萤出了牢房。
坏了,慕延苏丧气,有了慕延玦的暗中配合,卿羽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呢?
一路上,慕流萤只有一个问题,“你真的会放了慕延苏?”
“我骗你做什么?”卿羽白目,不满。何时起,慕流萤竟然不信任自己了?
“还有,我会给你一次机会,在我和慕延苏之间做个选择。如果你跟慕延苏走,从此以后我们再无任何关系,如果留下,就嫁给我,从此忘记他。”
“卿羽,你这是在为难我。”对于慕流萤来说,这是个两难选择,无论跟谁放弃谁,都是让她难受的事情。
卿羽的眸子动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为难。你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跟慕延苏走。流萤,你那么聪明伶俐,为何就是看不懂自己的心呢?”
“我的心?”
“你已经十七岁,该嫁人了,若是无法嫁给你喜欢的男子,我劝你就嫁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卿羽将她送到房间里,走时撤掉了门口侍卫。他知道,慕延苏在这里,慕流萤绝不会想着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