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道长占卜算卦天下一绝,从未失手过,这是皇上说的。可是慕延苏不信,他一生谨慎平和,偏偏这一次冲动了,听到慕延玦兵败的消息,再也忍耐不住,带兵前往璃州,迎战炎国。
慕流萤听到这件事情时,顾不得穿上斗篷,冒着满天风雪冲出了皇宫。清远道长说慕延苏这一去只怕回不来了。她必须拦住他,因为他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她最牵挂的人。
严冬腊月,寒风凛冽,慕流萤却跑的大汗淋漓,鞋子掉了,发髻乱了,她都无暇顾及,一直到城外,看到迎风猎猎的央国旗帜下慕延苏身形挺拔坐在白马上,那坚定刚毅的目光让三军将士都认为这一仗必胜无疑。
慕流萤张开双臂拦住了白马,“哥哥,你不能去!”
行军的队伍没有停,慕延苏将她拉到一旁,拂去她头顶雪片,用衣袖擦拭她额头汗滴,“我必须去。”
“清远道长说过……”
“因为对手是卿羽,我不愿意输给他。”慕延苏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风将信纸吹得飘动,无法展平,慕流萤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上面的字,那是卿羽的字迹,他的挑战书,要与慕延苏一决高下。对于这样的挑战,慕延苏怎会不接受?
“流萤,你盼着我和他谁赢?”慕延苏将自己的斗篷披在慕流萤身上。
慕流萤知道这一次不是简单的输赢,输的人或许会丧了命。慕延苏和卿羽,犹如手心和手背,少了哪个都会让她心疼,“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好!七月初七,你的生辰,我一定回来!”慕延苏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流萤,若你不是我妹妹该多好!”
这句话让慕流萤想不透,自己若不是他的妹妹,怎能有机会与他亲近?为何反倒成了好事?望着慕延苏远去的身影被风雪渐渐遮住,慕流萤这才将斗篷合拢,似乎上面还有他的温度与淡淡香味儿,转身往回走……
前方战事并不太顺利,炎国和华国联手,央国占了下风。慕延苏和慕延玦苦苦支撑近半年,五十万大军坚守阵地,死伤惨重。
慕流萤是一介女流,战争本来与她无关,可是远在前线那人是她的亲哥哥啊,怎能坐视不理?
清远道长盘腿坐在鹅绒软垫上,提起巴掌大的紫砂壶倒了半碗儿茶,仔细品着,“好茶!流萤,还是你懂本道长啊。”
“这茶叶名千年雪莲,世间难求。喝上一口,延年益寿,喝上两口,返老还童,喝上三口,百病全无。”慕流萤讨好的给清远道长又倒了一碗儿茶。
“这茶叶应该是你从慕延苏那里要来的吧?”清远道长嗜好品茶,自然对各种茶了如指掌。上次在东宫看到这千年雪莲茶,厚着脸皮向慕延苏讨要,却被人家拒绝了。
慕流萤嘿嘿一笑,“我听他说过道长喜欢这种茶,便趁着他不在,顺了出来。”
清远道长心情大悦,“说吧,有什么事儿求我?”
“我想问问道长,慕延苏什么时候能回来?”慕流萤乖巧的将一旁卦签捧到他面前,示意他算一卦。
“这一卦我算不出来。”清远道长拒绝,继续喝茶。
“为什么?”慕流萤认为他故意。
“紫宸星相遇,注定两败俱伤。慕延苏偏偏遇到了卿羽,不是共生就是同死。”关乎央国生死,清远道长怎能不用心呢?他早就算了无数遍,慕延苏和卿羽就像是盘根错节在一起的两根藤枝,相互压制,又因这种压制而攀上云霄。
慕流萤垂头丧气,“他说过回来为我庆祝生辰,看来要落空了。”
“你的生辰?什么时候?”清远道长无意问了一句。
“七月初七,我就十八岁了。”央国女子大多十六七岁便嫁人,而慕流萤十八岁仍然未嫁,这都是拜卿羽制造的流言蜚语所赐。没有人敢娶这位已经失身给炎国皇子的公主。
“七月初七?下个月……”清远道长掐指算,忽然眼睛一亮,起身跑出房间,抬头望天。
“看什么呢?”慕流萤追了出去。
“我想看星星……”清远道长本来想说观天象,可是……
慕流萤噗嗤笑了出来,“大白天的哪有星星?道长糊涂了吧?”
不是糊涂,而是太激动,凤凰命,七月初七出生,央国或许有救了!
“流萤,你是什么时辰出生的?”
“这要问我娘。”慕流萤刚说完,就看到清远道长一溜烟跑走了,方向冷宫!
这位道长竟然是个急脾气?慕流萤望着房间里冒热气的茶碗儿,暗暗摇头,抬步回锦华苑。
一整天担心慕延苏,没心思吃晚饭,慕流萤早早躺在床上睡觉。刚进入梦乡,就听到门咣当响了一声,紧接着是侍女的惊呼声,“国师,您不能进去,公主在休息!”
清远道长?大晚上他来找自己做什么?慕流萤顿时来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外间,看到清远道长风风火火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快,跟我出去。”
慕流萤还未来得及问一句去哪儿,就被他扯着到了院子里。
清远道长指着夜空,“两颗紫宸星中间出现了一颗星,我瞧不清楚,你帮我瞧瞧他距离哪一颗更近一些?”
“差不多吧。好像东边更近一些。”慕流萤不明白看星星这么浪漫的事情,道长他老人家怎么能做的出来?
“东边?央国在东,炎国在西,那么就是说那颗星是来帮央国的。”清远道长自言自语,忽然用力拍了慕流萤的肩膀一下,“央国有救了,这救星应该就是你!”
“我?”慕流萤揉了揉肩膀,“道长,您能轻点儿吗?”
“我问过你娘,你是子时出生,能化解央国的危机。所以,你去帮慕延苏,他一定能赢!”清远道长笃定,目光炯炯,对慕流萤寄予厚望。
“要我怎么帮?”慕流萤实在想不出来一个弱女子到了前线能做什么,不给慕延苏拖后腿就万幸了。
清远道长扶额,望天,“我也不知道。”
慕流萤扶额,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