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再醒来时,看到凌延玦坐在床边,他温声道:“你终于醒了。”
头疼欲裂,流萤很快想起来一切,“无难呢?他在哪儿?你将他怎样了?”伸手抓住凌延玦的衣襟。
“我没有杀他,你躺好,我叫人带他进来。”凌延玦温声。
很快,哇哇孩子哭声传来,流萤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无难被侍女抱了进来,她要起身去抱孩子,被凌延玦按住,“你不要动。”从侍女手中接过孩子递给流萤。
无难很快不哭了,脸上挂着泪珠儿,靠在流萤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胳膊,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
流萤心疼,“放心,有姑母在,没人敢欺负你。”
凌延玦干咳一声,“流萤,这孩子……”
“凌延玦,你我好歹认识了这么久,我也算救过你的命,咱们之间多少有些亲戚关系,于情于理,你都该帮我一次,饶了这孩子。”流萤苦口心婆劝说。
“这孩子若是存在,我就是个笑话,会被天下人耻笑。流萤,你总该为我想想,这孩子又不是你亲生的,以后你总会有自己的孩子,会忘了他的。”凌延玦低声,他始终过不了这道坎儿。
流萤摇头,落泪,“你不知道为了这孩子,我吃了多少苦。一手抱着他,一手牵着羊,鞋底都磨破了,忍冻挨饿,还险些被花狐杀死。我只想着让你们父子团聚,让李冰萱瞑目。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孩子……”越说越委屈,一路的辛酸坎坷,风餐夜宿,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般苦,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会补偿你好好待你,只是这个孩子……”凌延玦不忍再说下去。
流萤咬咬牙,“只要放了这孩子,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若是不肯放过这个孩子,我就跟他一起死。”此时心里万般后悔,若是不带这孩子来找凌延玦,也不至于害死他。
凌延玦沉默,望着流萤又望着孩子,终于起身走到窗户边,双手负于身后握紧了又松开,不知道在想什么。
流萤抱紧了无难,低声道:“你是一国之君,放个人,有这么为难吗?不过是过不了你心里那道坎儿吧?”
凌延玦忽然开口,“我可以饶这孩子不死,不过,你要做我的嫔妃。”
“什么?”流萤诧愕。
“我要替卿羽照顾你。”凌延玦抬步向外走,“这件事情,你不一定现在答复我,好好考虑,免得后悔。”
“我答应你!”身后传来流萤干脆的声音,凌延玦脚下一滞,回头看,“不要后悔才是!”
“只要你不食言,我绝不后悔!”流萤坚决。
“一言为定!”凌延玦扭头走了。
凌延玦就这么放过了无难?恍若做梦,流萤有些不信,可是很快一道圣旨传了过来,凌延玦封流萤为誉嫔妃,不计较她用孩子冒充皇子之事。至于孩子,皇上也有口谕——由流萤好生照顾。
流萤这才松了口气,卿羽已经不在,慕延苏远在央国,她这辈子不再指望嫁人,所以为了救这个孩子,做凌延玦的妃子未尝不可。凌延玦三宫六院,封妃不过是个借口,为的是让自己有个落脚之地吧。
夜晚,无难早早睡着。流萤躺下刚要休息,听到脚步声响动,有侍女来到,“皇上请誉嫔妃!”
“做什么?”流萤问道。
“誉嫔妃去了就知道了。”侍女掩口而笑。
流萤吩咐侍女看好无难,这才起身去了凌延玦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出了这个门,便进那个门,抬眼看到凌延玦坐在桌边批阅奏折。
“流萤,过来!”他招招手。
流萤上前,“找我做什么?”
凌延玦将手中奏折合上,“帮我更衣吧。”站到了流萤面前。
不会要同床共枕吧?流萤吓傻了,“你,你……”
“记得吗?从一开始,你的母亲一直想让你嫁给我。今日我封你为誉嫔妃,就是实现当年的事情,流萤,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凌延玦目光沉沉。
誉嫔妃?誉王妃?原来他还记得当年的事情。流萤急忙道:“那些都不作数。我喜欢的是卿羽。”
“我知道。卿羽对你很好,所以我并未与他争。如今他死了,我想他也不愿意看到你孤苦一人,我愿意替他照顾你,一辈子。”凌延玦伸手缓缓抬起了流萤的下颚,“流萤,我才是应该是你的夫君,是你依靠一辈子的人。”
他的唇渐渐靠近,流萤吓得手脚冰凉,急忙岔开话题,“卿羽死了,你难道不想为他报仇?”
“听说他与李冰萱遇到劫匪,双双坠崖。我已经命人将那附近的劫匪全部歼灭。二百多人,烧成灰烬。”凌延玦声音渐低,伸手解开流萤的腰带。
“劫匪?那根本不是劫匪,而是你炎国的军队。”流萤推开他。
“什么?炎国的军队?”凌延玦诧愕,方才的浓情蜜意顿时化作云烟。
流萤便将那日的情景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又将自己遇到李冰萱的经过讲了出来,“是负责镇守无忧小镇的钟兴旺追杀,是他杀了李冰萱和卿羽。”
“钟兴旺?”凌延玦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你有个嫔妃叫钟慧秀,她生了皇子还是公主?”流萤问道。
“生了个皇子。”凌延玦似乎意识到什么。
“如果没有李冰萱的儿子,那么她的儿子将是长子,很有可能坐上太子之位。为了权势,她自然要冒险一试。李冰萱一死,她是不是最有可能做皇后?”流萤冷冷道。
“我倒是有立她为皇后的打算……”凌延玦不傻,经过流萤这么提醒很快领悟到其中的玄机。为何李冰萱会出现在无忧小镇附近?为何卿羽和李冰萱会在那附近坠崖?这不是巧合,而是因为无忧小镇的镇守将军是钟嫔妃的亲哥哥啊!
“单凭你一人之言,不足为证,你还有其他证据吗?”凌延玦问道。
流萤摇头,“李冰萱和卿羽都死了,这件事情也许只有我一人知道。”
“那么,便让它成为秘密吧。”凌延玦发话。
流萤不相信似的看着他,怎么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