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长生殿。
璀璨的星光,透过窗柩零星般洒落在华丽的紫金大殿中央,好似牵引起一道道翩跹起舞的神秘符文。
玄奇之中,只见一身穿白银长袍的俊逸青年,气质如仙,此刻他正手握一枚散发着七彩光芒的金色丹药,神情亢奋的来回奔跑在大殿内,状若疯魔。
“长生不老药,哈哈,我穷其毕生心血,终于炼制出了长生不老药!”
白衣青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声欢呼起来。
吱吖!是殿门推开的声音。这时,只见突然从殿外走进一道身影,来到了白衣青年的身后。
“你来啦!”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有那弥散在大殿之内的淡淡体香,白衣青年回过头,一脸怜爱的凝视向身后那道身影,语气温柔。
这是一位身披凤袍的绝美女子,气质出尘,仿佛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霞光缭绕在她那精致如玉雕般容颜上,一如这世间一切喜恶都不会带给她半分动容与波澜。
然而,当她见到白衣青年手中那一枚七彩光华交替流转的金丹之时,那美丽的眼眸却是无法再像往常那般平静,只见她那瞳眸深处波光流转,绽放出奇异的光芒,那是动容,是期待,更是震撼。
“永夜哥哥,你……真的炼制出了长生不老药?”
女子竭力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但是她的声音依旧微微发颤!
“是的,这就是可以使武者增长千年寿元、融合太古神血的长生不老药!曦儿,多亏了你从东海带回来的凤凰之血,没有它做药引,纵然我被称为少年丹帝、炼药至尊,也是无法炼制出这丹药。”永夜点了点头,眼眸之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反复实验了千百次,这一次炼制出来的金丹,他很肯定。
“太好了!”
听到永夜如此肯定的回答,身后那个被唤作曦儿的女子开心笑了,这一笑,美极了。倾国倾城,仿佛惊艳了时光!
然而背对着她的白衣青年,却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女子那绝美笑容之中,竟是掩藏着一抹让人不易觉察的色彩!
这色彩,晦暗,诡异!
呼!现在终于放心了。
女子胸口一阵起伏,如释重负一般。
她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可以实施那个计划了……
永夜浑然不觉,一双瞳孔依旧目不转定的注视在手里的那枚芳香四溢的金丹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与感慨。
能炼制出长生不老药,便象征了他八品炼药师的地位,他终于成为这东土神州的炼药第一人。
谁说长生殿要以武道征服大陆?他作为长生殿第十三代少主,心怀慈悲,因不想杀生而不愿修行,就偏要以炼药之道,普渡世间生灵,成就长生殿无限辉煌。
“曦儿,你为我感到开心吗?我要将这传说让武者踏入超凡之境的八品丹药,在我们大婚之夜送给……你”
就在永夜开心的笑着,嘴里的话还未说完之时,突然,他感到后背一阵森凉。
一缕幽蓝的剑光,从后背决绝的刺穿白衣青年胸膛,快若闪电。
下一刻,染血的剑尖,从他前胸心脏处突现而出。
“啊——”
一声惨叫。
永夜顾不上按住喷血的伤口,殷红的血染满他的全身,他艰难的转过身来。
月光下,一张冷酷的脸颊倒映在白衣青年的眼瞳深处,神色漠然!
“帝曦,你……”
噌!永夜心头骤然一寒,如巨山压顶一般窒息、绝望,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这个青梅竹马、朝夕相处二十年,而且马上就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居然会在背后捅他一刀?
“是为了这长生不老药吗?可……这药原本就是为你炼制的啊!”
听到这话,绝美女子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只见她睫毛微颤,晶莹的眼眸里泛动起一丝涟漪,明亮里带着一缕幽深,她僵硬的握着手中那一柄仙剑,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开口了。
“对不起。”
嘴唇微启,简简单单,就这三个字。
永夜一脸不可置信的凝望着帝曦,那一刻,眼前这女子,再也不是他自小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了。她的心机如此诡谲,她的眼神如此冰冷,她的气息如此陌生,就恍若一个来自九幽的魔女。恐怖如斯!
“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无力的瘫倒在血泊之中,生命气机急速从他身体里流逝,永夜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是他不在乎。
每个人都有这世间自己最在乎的东西,在绝大多数人心里,生命永远是最宝贵的,但永夜是个例外!
他嘶哑着、咆哮着、哭泣着,仿佛着了魔一般,只是不停的自言自语着,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眼前的女子!
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挫折,他从未如此过,他有着东土之主的那份淡定与从容。然而今天,他第一次变得如此颓丧!
因为眼前这个他为之付诸一切,用心栽培的女人!
很快,他的声音开始由原先的苦涩变得微弱、绝望、窒息,宛若一首曲终人散的悲歌,即将落幕。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好,现在我告诉你!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你我初遇的那一个雨夜,通天碑上显化的那一个预言?”
帝曦绝美的站在原地,俯瞰着匍匐倒卧在大殿之上的白衣青年,她那冷漠的声音充斥在大殿之上,眼神之中亦没有半分怜悯与愧疚。
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天降异象,漫天妖火,扣响大地之门,天火之中,一块通天古碑从天而降,上面篆刻着神秘预言!
听到帝曦的话,永夜眉头紧皱,瞳孔骤然缩成针芒,他陷入沉思之中。
帝曦的话仿佛一把钥匙,开启了他那脑海深处埋藏的东西。
许久,突然他那思索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无比惊悸起来,就像是揭开了尘封在心底深处某种不可提及的、可怕的禁忌。
难道那预言是真的,这么快就要应验了吗?
“这是当年你赠予我的定情之物,现在还给你。放心去吧,黄泉路上,长生殿全族为你陪葬,你必不孤单!”
帝曦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古朴玉镜,扔还给永夜。
旋即,只见她凤袍一甩,决然身姿,便是化作一道流光转眼消失在了大殿。
紧接着,宫外,无数厮杀与凄厉的惨叫之声响起,血光冲天,尸横遍野,一时间整座宫宇都仿佛坠入魔界。
长生殿两千八百四十六口,无一生还。
“不!帝曦……你究竟是谁?”
眼皮沉重如铁,就在永夜不甘闭眼之际,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发狂一般的对着离去的背影质问道。
宫殿四周,早已被漫无边际的大火所包围,火焰高达九尺、粗若巨蟒,凌空翻卷,宛若妖龙乱舞。
这大火,自然是拜帝曦所赐。
“如果有来世,我告诉你!”
熊熊大火中,帝曦的声音再次回荡在不断坍塌腐朽的大殿之内,依旧那般高贵、冷漠、君临天下。
巍峨不朽的长生殿,主宰东土神州数千年,可如今竟是被付之一炬,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帝曦,你好狠毒的心,我死不瞑目啊。若有来世,夺药灭门之仇,我定要教你千倍偿还!”
火海之中,低沉而有力的声音犹如诅咒一般回荡响起,久久不息,一代少年天骄、炼药至尊,含恨陨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