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空旷的第九层中，血滴滴落的声音格外引人注意。
“你是谁……”绮落睁开眼，面色苍白道。
默离头也不抬道：“我叫默离来救你出去，别多问，准备一会立刻和我离开。”
这是默离第四次试图越狱。他发现每一次时间封冻结束后所有的一切都会重置，连绮落的记忆也是，她一遍遍的重复着同样的问题。另外就是自己似乎也在渐渐被这个世界同化，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瘦，总是感觉很饿，唯一的好处就是胸前的曼珠沙华似乎也随着时间重置后退了一点。
“轰！”
石柱又一次缩了回去，默离一把拽过绮落，甚至有些凶狠，一瞬间开启到三转血禁，背起绮落向最近的一侧城墙掠去。
和前几次一样，仿佛是整个世界都在和他作对，凛冽的狂风带着刀片一样的雪花袭来，脚下的雪地里伸出无数锋利而干瘪的鬼爪抓向默离的脚腕，甚至还有数不清的带着兜帽的人形怪物像潮水一样涌来。
“他们是【天启】，”绮落趴在默离背后虚弱道，脸色苍白的她像是一个瓷娃娃，脆弱地一碰就碎。她将小脸贴在默离颈后的绒毛上躲避寒风，道：“它们是行走在六道的苍天的代言人。”
默离暴呵一声，锋利的指甲瞬间刺透了来袭的一个天启的喉咙，但那天启嘶哑地尖叫着，斗篷下刺出漆黑的爪子，划过默离的脸庞，留下道道淋漓的血痕，瞬间伤口便变得漆黑——它们的爪子上有毒。
默离抬腿将其踹飞，转而开启五转血禁，他的身上腾起九尾虚影，九条尾巴横扫开来，腾出一大片地方。
“它们的实力大概是金丹到元婴……”绮落道：“丢下我……你就有可能离开了……”
默离咆哮道：“说什么屁话，老子的命押在你身上了，你要是不出去我拿什么解自己身上的瞳术？”
“帝焱——冲天炮！”
“轰——”
眼前顿时出现了一条路，但很快被无数天启填满了。它们似乎没有智商，踩着死去同伴的尸体，有的半死不活的天启被踩得嘶嘶直叫，却随后被天启们分尸吞食了。
“黄金之日！”
默离眼中黄泉纹飞速旋转，身前顿时出现了一轮金色的煌煌巨日，瞬间照亮了天启们猩红的眼眸。
“嘶——”
它们纷纷发出了蛇一般的尖叫，拼命抓住别的天启，以对抗那轮金色太阳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然而他们却像是咬着尾巴行走的小老鼠一样纷纷被吸入金色太阳之中，其中传来骨头被碾碎和燃烧的声音。
默离抓住机会拼命向前狂奔，眼见就要接近城墙之时，一道身影缓缓自城墙中走出。
他骑着遍身骨刺的黑色巨马，巨大的黑马面上罩着森然面具，露出漆黑的双瞳，马背上的天启套着厚厚的铠甲，只露出两个如碳火般熊熊燃烧的眼睛。他扬起沉重的黑色长枪，瓮声瓮气道：“退后，否则，死！”
默离咧嘴一笑，瞬间开启七转血禁，幻化成九尾模式，向天启袭去。
这天启形如鬼魅，长枪瞬间便刺到默离眉前，眉心甚至滴下了一滴鲜血。
然而时间结束了。
一切都像是被时间捉弄一样。
像是电影回放一样，绮落被从默离背上扯下，他身边的场景在迅速转换，最后停止在了第九层，而绮落紧紧的被锁链束缚着。
“呵……”
默离忍不住笑了，只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他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他真的绝望了，即使是七转血禁也无法奈何那骑士一样的天启。
他倒在地上，脑海中一片空洞，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一个个人，洛冥泽，萧瞳，姬渊，兰馨……
绝望像是魔鬼种下的种子，在默离心里生根发芽，开出致命的花。
接下来的几次中，又一次默离甚至未能保护好背后的绮落，被一只天启刺穿了胸膛，最后默离看到了她眼中希冀变为绝望的光芒，直至熄灭。
还有好几次时间尚未结束默离却放弃了，他抱着绮落转身逃了回去。
那时候默离没有读懂绮落眼中的光芒。
还有一次他来到了那天启之王的面前，却跪在他面前嚎啕大哭，他实在没有力气去和这强大无比的天启之王战斗了。
他从没有这么觉得自己像个懦夫。
第四十一次。
默离现在干瘦地厉害，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丝肉了，脸色苍白地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吸血鬼，如果不是有这个世界里“不死”的属性恐怕他早就倒闭了。
他几乎是在捋着自己的胳膊往出挤血，他的血液实在不多了。
“喂……”绮落轻轻开口道。
“我叫默离，来这里是要带你出去解除我身上的碧落瞳术，还有什么要问的？”默离打断道。
绮落一时噎住，默离像是会读心术般回答了她所想的。默离心中暗道这些问题她都问了四十一遍了，自己背也背下来了。
待到滴血结束时，默离一把抓过绮落向外奔去，接近城墙时天启们又涌了上来。
默离歪了歪头，躲过一只侧面袭来的怪手，同时反手将一只埋伏在一侧的天启抽飞了出去，接着侧身躲到一只天启背后，一只来不及抽手的天启顿时刺入了这只天启的胸膛之中，溅起赤金色的鲜血。
默离撕碎了一只天启的小臂塞入口中，锋利的牙齿将其嚼地咔擦作响。他实在需要一些补充体力的东西。
片刻后，默离体力不支，撤了回来，拖着一个垂死的天启，疯狂吞食着。
“默离……”绮落皱了皱眉头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娴熟？”
默离一愣，没有说话，继续吞咽着这只天启。
“你不可能预测他们的行动，这是碧落瞳的能力，”绮落道：“这一路上你都表现得很熟练，就像是排练过一样，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默离道：“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一路上跟着我就行了。吃不吃？”
绮落没有接过默离递来的尚在滴血的肉块，只是冷冷道：“我觉得你这样根本出不去，你就是在逃避！”
默离一愣道：“是又怎样？”
绮落似是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默离如此干脆，她转身走入天启组成的潮水之中，冷冷的声音传来：“如果你想这样的话，那就我来！你现在就像个懦夫！”
忽地，一只天启鬼魅般袭来，速度是默离见过最快的，仿佛是一道闪电，默离尚未看清之时，那只利爪便已经袭来。默离身后是他藏身的巨石，他无路可退。
一道倩影欺身挡在默离前面，用她自己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你说你把解除瞳术的希望押在我身上，那么，我就把我的一切押在你身上。”
“我赌，你能赢！”
闻言默离仿佛被重锤狠狠击在心上，他呆呆地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下一刻时间再次冻结。
默离依旧呆滞。
从来没有人这样信任他，洛冥泽也没有过，她却把一切都押在自己身上……
“喂，你知不知道，我可能……做不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