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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在场外欢呼王崇武他们胜利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同盟会员梁月初。那天他从兴阳大寨头人杨天忠家出来后,翻山直奔巴头大寨。

他与王崇武是一年前在平州城认识的,当时王崇武、石龙、石虎三人在平州帮人撑船。有一天,他们三人在码头边乘凉,正巧梁月初与另一位同盟会员张三嫂从长安坐船上来,在码头上遇到几个小地痞,见张三嫂长得有几分姿色,就凑上来耍流氓。

王崇武是一位刚直不阿的人,喜好打抱不平,对眼前的丑行看不过去,就向前说了两旬,岂料几个小地痞马上围了过来,叫他别多管闲事,其中一个脸上有一条长疤的小流氓嗖地拔出刀来,要放王崇武的血。王崇武不动声色:这几个小流氓,得教训一下他们才行。

梁月初一看局势不对,上前劝解,叫大家别动手。岂料刀疤脸却转身一刀过去,眼看就要刺中梁月初。王崇武一个飞腿过去,刀疤脸手上的刀便飞到了江里去了。这还了得,一个小侗仔竟敢反了!几个地痞拔刀扑过来,石龙、石虎一看事情闹大了,也飞奔过来,只几下功夫,几个地痞便喊爹叫娘,一路滚爬着逃去了。

梁月初和张三嫂非常感激他们,特别对他们的功夫敬佩不已,当他知道他们是麻江巴头寨的贫苦勒汉后,更是有意接近,这样一来二往就熟悉了。

兴阳八寨头人杨天忠在观礼台上看到,与王崇武他们一起欢呼的巴头勒汉中,有一位勒汉脸生得很白俊,虽也穿侗家衣衫,但不像个侗仔。咦?似乎在哪里见过?杨天忠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心里一惊:原来是那个神秘汉人一一同盟会员梁月初!他怎么也到林西来了?杨天忠正疑惑着,巴头勒汉们簇拥着王崇武从台右侧欢呼着退下,梁月初也随之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当天傍晚,梁月初随着巴头花炮队抬着奖品一头红猪回到巴头。

巴头大寨、小寨几乎倾寨出动,在寨边路口迎接他们的花炮队凯旋归来。到处是欢乐的人群,辟辟啪啪的鞭炮声。巴头芦笙队在寨口狂奏《迎宾曲》,芦笙筒上的野鸡羽翎在疯狂地飞舞!

炮队就要过巴头廊桥了,只见桥上、河滩上,桥头两侧的坡地上,还有河两岸木楼的走廊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欢呼雀跃,呼喊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在桥头,狂欢的人群把勒汉头王崇武抛向空中,连抛了三次。接着,众人把王崇武抬了起来,走过廊桥,桥廊两侧的巴头女子多耶队挥舞着白头巾,唱着欢庆的耶歌喜迎王崇武和他的花炮队。

王崇武不断向巴头族众挥手示意。人们一直把他抬到巴头大寨鼓楼坪上,又向空中连抛了三下,鼓楼坪上欢声雷动。

芦笙踩堂舞跳起来了。

巴头少女的花伞舞起来了……

当晚喝过庆功酒后,王崇武带着梁月初来到廊桥上。巴头廊桥横跨麻江,把两岸的巴头大寨、小寨连接起来。这座廊桥集气势与秀美于一身,是巴头的标志性建筑。

巴头大、小寨位于麻江两岸,民风纯朴,热情好客,崇尚武艺,是威震麻江流域的“朝堂功夫”盛行的著名村寨。

说起“朝堂功夫”,我们得从这一武术流派的创始人吴朝堂说起。吴朝堂是麻江中游马善汪寨的著名琵琶歌师和武师,关于他的故事很精彩,这里我们讲一个他学武功回乡痛打财主薛老来的故事。

当时,离马善寨五里地有个马邦寨,离马邦寨五里地有个念马寨。念马寨崔家有一姑娘名叫吉妹。崔家雇请了一位长工名叫秀银。秀银在崔家做了两年长工,和吉妹相爱起来。此事被吉妹的父母发觉,崔家马上把女儿配给马邦寨薛家财主薛老来的公子,并解雇了秀银。秀银回家后忧愤成疾,不久就离开人世。吉妹闻讯,到秀银的坟上哭拜,回家后也含恨自尽。薛老来不分青红皂白,硬说是周家害死了他的媳妇,勒索迫害周家,弄得周家家破人亡。吴朝堂激于义愤,编了一首《秀银吉妹》的琵琶歌,并在鼓楼里夜夜弹唱,《秀银吉妹》很快就在麻江流域流传开了。由于这首歌对薛、崔两家财主进行了抨击,惹起了财主的恼怒,横蛮禁止人们弹唱,薛家仗着有一点武术功夫,谁唱就打谁。后来薛老来就追查到《秀银吉妹》这首琴琶歌的创作者吴朝堂身上,并扬言要杀死吴朝堂。在薛老来的威逼下,吴朝堂毅然离开家乡,远走HN,拜HN著名武术师吴正道学武艺。吴朝堂在HN苦学了五年,学得一身精湛的武艺,回到了家乡汪寨。

一天晚上,月色如水,吴朝堂又在汪寨鼓楼练武唱歌,薛老来的家丁知道了,密报薛老来,薛老来大怒:“今夜要大闹汪寨鼓楼!”

汪寨鼓楼里,乡亲们都被吴朝堂的歌声迷住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薛老来这时带着一伙人,悄悄来到汪寨鼓楼。吴朝堂警觉地发现薛老来已经到来,但仍沉着地继续弹唱下去:

……秀银说,活着我们应该成一双,

死了也要同吉妹共葬一丘坟;

鹞鹰无情逼迫喜鹊两离散哟,

薛家罪大,活活拆散我两人!

朋友说,逼人成鬼罪难逃,

薛家不知罪大还要把事生。

反怪秀银害他媳妇死,

罚了周家几多银!

这样横蛮不讲理,

鼓楼唱歌哟众人评。

薛老来听到这里,大喝一声:“住口!”鼓楼里的人们寻声看去,只见薛老来手舞五尺棍,杀进鼓楼来。此时,吴朝堂不慌不忙,叮咚几下,弹罢尾音,从容地收起弹拔角片,淡淡地问道:“月夜来访汪寨鼓楼,有何贵干?”薛老来恼羞成怒:“吴朝堂!不要装糊涂!有胆量就跟薛老爷过两招,没胆量就扳烂你的琵琶,封住你的破嗓,从此不再唱《秀银吉妹》!”

吴朝堂从容地把琵琶交给身边一个勒汉,仍然靠坐在鼓楼柱子边,说:“乡亲们,麻烦大家让出一个场子吧!”

众人随着吴朝堂的话音,很快退往两边,让出了一个空场子。

这时,吴朝堂站了起来,抱拳向薛老来道了一声:“请!”薛老来仗着身怀武艺,气势汹汹地挥舞五尺棍,向吴朝堂杀将过来,看那架势,恨不得一棍把吴朝堂打死。吴朝堂紧握双拳,空手应战。只见鼓楼里龙腾虎跃,棍棒翻飞,精彩的打斗场面令人目不遐接。几个回合下来,薛老来竟未伤到吴朝堂一根毫毛。只见他喘着粗气,气急败坏地挥着五尺棍凶狠地杀来,试图以最后一波棍击将吴朝堂置于死地。

此时吴朝堂镇定自若,来个猴子偷桃,夺下了薛老来的五尺棍,再一个飞身反剪,把薛老来横扫在地!

“呜喂——!”鼓楼里外爆发出了振耳欲聋的欢呼声!

紧接着,吴朝堂来了个老鹰抓小鸡,提起薛老来呼地往鼓楼外摔去,“叭”的一声,薛老来被摔在几丈远的鼓楼坪上。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薛老来众家丁看这架势,吓得尿了裤子,有谁还敢再上?他们慌忙架起被摔得鼻青脸肿的薛老来,灰溜溜地逃出了汪寨。

从此,麻江河畔,就传下了威震八方的朝堂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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