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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孟寨客人走后,经过八寨头人协商,决定让芦笙头杨显光喂养牛王。

这一天,杨显光来到公仁德楼下,把牛王“敢冲”赶到自己家楼下关养起来。为建一间让“敢冲”住得舒坦的大牛栏,芦笙队的伙伴们上山伐木、拉木、锯木、搭架、拼板,整整忙了五天,才搭建好。新牛栏质朴的新杉木味,使整个楼底弥漫着浓郁的清香。

牛王来到楼下时,芦笙队全体伙伴夹道欢迎,场面热闹非凡。牛王更是以三声响亮的叫声,向人们表示了它的到来。牛王进栏前,先是在栏门口放一挂长长的鞭炮,然后两位勒汉抬过来一张方桌,放在栏门口,桌上摆有一只熟猪头,一木盆糯米饭,一大碗糯米甜酒,一小木盆香糯大米,米上插有一柱香、一把纸钱、一个银元,桌边上放着一排酒杯,方桌左边是一大把鲜嫩的青草。

道师走了过来,先把香点燃后插在猪头上,然后端起酒碗,对着栏门口,喷了一口酒后,开始祭祀,念诵《耕牛款词》,边念边喷酒,边洒米粒,手和脚在剧烈地抖动着,念到最后,全身上下抖得更为厉害,最后一声:嗨呀一一!在场众人应声:是呀——!然后烧纸钱,祭祀结束。

牛王过来了,走到栏门口停下,道师给它一整把青草,牛王吃了,又给它一碗甜酒,牛王也喝了。之后,牛王又叫三声,跨脚进栏,道师象征性地往栏口放下一块栏板,整个领养耕牛仪式结束。众人一阵欢呼。在场的小孩每人得到一小抓糯米饭,吃了;大人们则每人端起一杯甜米酒一饮而尽。

随后,小孩子们欢叫着爬上牛栏,争睹牛王风采,把整个牛栏四周挤得密密麻麻……

且说吴邦道去县衙告密回来后,自恃有官家撑腰,胆子也大了起来,行动上也更加肆无忌惮。这天晚上,他悄悄潜入王崇武家木楼,爬到二楼火塘外墙,想从木板缝里窥视和偷听屋里的动静。吴邦道功夫是有两下子,而且也是正宗的“朝堂功夫”,所以爬楼飞檐不在话下。这时,他像一只黑蜘蛛一样贴在木板窗外,往木缝里一看,吓了一跳:同盟会员梁月初也坐在火塘边!

太喜出望外了!联想到那块木牌上工整的字体,吴邦道恍然大悟:哦,那上面的字肯定是这小子的了。王崇武他们没几人识得几个字,有的会划几下也像鸡爬屎。梁月初,我非得把你干掉才罢休!说干说干,就在今晚!想到土王节时为跟踪干掉梁月初,反被画眉鸟啄掉左眼珠的事,吴邦道心里就会升腾出一股彻骨的仇恨!再仔细看一下,火塘边还坐着王崇武和石龙,很难下手,得等待机会出现。噫?石虎呢?今晚他不在?正纳闷间,一条黑影从楼下飞了上来,一把把他扯了下去。这条黑影就是石虎,他是执行放哨警戒任务的,此时他正从屋角拐过来,发现二楼外墙有一条黑影,知道情况不好,就飞身扑了上去。

两条黑影一落地,就对打开来。因为两人都蒙面,对方都看不清是谁,但交手几个回合后,从对方的拳脚套路来看,双方马上就知道了对方是谁了。于是打拼更加激烈了,谁都想制服对手。两人从屋后打到坡地,又从坡地打到濠沟,几十回合,不分胜负。阿鸟打轻,邦道出重,阿鸟飞腿,邦道猛扑,双方以招对招,以牙还牙,打得天昏地暗。

两人正打得兴起时,突然吴邦道喊了一声:“石虎,你看后面有人!”石虎回头看去,黑呼呼什么也看不见,他怕后面真的来了兵勇,就势来了个下蹲,手搭凉棚细看,还是没看见什么,他猛烈醒悟,待他回头时,吴邦道早就溜得没踪没影了。

针对吴邦道的肆无忌惮,王崇武决定采取行动。第二天晚上,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半夜时分,有三条蒙面黑影向江底庙潜去。

他们就是王崇武、石龙、石虎。此时的江底庙一片寂静,庙门口吊着一只红灯笼,蒙蒙胧胧的,在后半夜浓浓的雾气中像一只红猫眼。庙门紧闭着,门口两边各站着一位兵勇,正勾头鸡琢米打瞌睡。

河湾深处,不时传来一两声夜鸟的叫声,更显出野庙的寂静。

但庙里面并不寂静,官家兵勇睡得正酣,鼾声如雷,此起彼伏。三条黑影潜到庙外围。王崇武潜在庙侧负责望风兼指挥,石龙、石虎则迂回到庙后,然后沿屋檐爬到庙门上方庙檐下,突袭兵勇哨兵。暗号是一长一短夜鸟叫声。

石龙、石虎从庙后偏僻处很快就攀到了庙檐下,沿着庙檐一人从一侧像黑蜘蛛一样一会儿就爬到了庙正门拐角处。王崇武见两人爬得顺利,就发出了信号,两人听到鸟叫后知道情况正常,就开始往庙门上方爬过来,眼看就要到庙门上面时,意外发生了!

石虎碰掉了一堆鸟屎!鸟屎正好砸在右边哨兵头上。

“谁?”哨兵边喊边拉枪栓。

“扑碌碌——”一只鸟从哨兵头上惊飞了出去。

“妈的,吓了大爷一跳,你这只老鸟!”哨兵骂了一句,放下枪,摸摸头,摸到一堆干鸟屎,正低头使劲地摔着、擦着。

为什么会有鸟在那么关键的时刻飞起呢?原来是王崇武他们事前备好的,先把鸟嘴捆好封好,让它们叫不出声,然后每人一只放在口袋里夹紧,一碰响或碰掉什么就马上放飞。真是妙招!

王崇武看到哨兵正低头拍鸟屎,正是绝好良机,于是又两声鸟叫。石虎石龙像两只大黑鸟飞了下来,一下就把哨兵摁倒在地上,王崇武此时也飞速赶过来支援。石龙、石虎迅速捂住哨兵的嘴巴,一人一个,顺势往后猛转一圈,两位哨兵就像两只断脖的死鸡一样瘫在地上了。

王崇武迅速从身上抽出两块小木牌,每人一块,插在他们身边。然后,三只黑影拿起缴获的两杆洋枪和两把匕首像幽灵一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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