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澜永远都忘不了苏子溟被押入大牢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澜儿,你做得对,我不怪你……”
就在那时,御书房内突然飘起一阵烟尘,这一阵烟尘让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提高了警惕。
“糟糕!快护驾!”
“这烟雾恐怕有毒!小心!”
林雨澜只觉得这烟尘让她极度困倦,不出一会儿便晕了过去。当御书房里的人全部昏倒之后,我带走了林雨澜。走之前我看了一眼陷入昏迷的苏子溟,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现在却一瞬间变成了阶下囚,曾经的他以为他可以拥有一切,但现在的他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就失去了一切,这样的他,既可怜又可悲,我很想同情他,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自己做的孽,后果就要自己来承担!
石室里阴暗潮湿,少许的阳光顺着墙上的小窗户照在林雨澜的脸上,反射在林雨澜眼角的泪珠上,散出点点晶光。我带着面纱走进密室,等她慢慢醒来。渐渐地,她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我不禁大吃一惊:“你……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子溟呢?子溟在哪?!”我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林雨澜见我不答话反而更加气愤:“我在问你!你到底是谁?!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来做什么?!”我的嘴角弯了弯,缓缓揭下面纱,对她笑了笑:“林雨澜,许久未见,没想到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坏。”
林雨澜见到我吓得身子一缩,看我的眼神中满是惊惧:“林……林芷伊!!你……不是死了吗?!!你,究竟是人是鬼?!!”我冷哼一声,说道:“我当然是人,只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活得好好的!呵呵,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再杀我一次?!”我俯下身抬起她的脸:“我的仇还没有报,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掉?林雨澜,往日你在我身上所做的一切,今日我必然叫你加倍奉还!”
“就凭你?!你一个小丫头能对我怎么样?绑架太子妃是重罪,你不怕我回去禀告父皇治你的罪?!”林雨澜不屑的说道,“啪”的一声,我扬起手打掉了她脸上的不屑。
“太子妃?呵呵!林雨澜,你太天真了,如今苏子溟早已不是太子,还要你这个太子妃何用?林雨澜,我倒是真佩服你的勇气,居然背叛了你的夫君,亲手把他送进了牢房。我还要谢谢你,帮我省了不少事。”我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继续说道:“居然还想要回去?这碧血谷不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能够出得了碧血谷的,只有死人。”
“你要杀我?”
“不,我怎么会杀掉你?”,我的手指轻轻滑过她光滑的脸颊,“我要慢慢的折磨你,直到我高兴为止。”
“你!好狠毒!”
“承蒙夸奖,比起你来,我还差得远!”我喂她吃下一粒丹药,然后转身离去,身后传来林雨澜惊慌的声音:“你给我吃了什么?!”我转身对她微微一笑,说道:“放心,你不会死,那……只是********而已,只不过,要委屈你稍稍受点折磨了。”
“你!”
“好好享受吧。”我恢复了阴冷的表情,“这比起你来,还远远不够。”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石室。
回到别院时,发现桓珏正在院中等我,脸上依旧挂着笑,但我知道,微笑的人,内心不一定快乐。他走到我面前,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说:“墨瑾轩在桃花源等你,和他好好谈谈吧……”他没有往下说,因为我早已经跑出了庭院。一阵风过,吹起他如墨的发,几缕发丝扫过脸颊,痒痒的。
“很少见你这样感伤。”叶漓清悠悠从庭院中信步走来,“没有办法,有些事情她总要面对的。”桓珏笑了笑说道,“让她了一了琐事,这样也好。”
我压抑住了想扑进他怀中的冲动,那一抹黑色的身影曾经是我一生的依赖,如今近在咫尺,可我却没有拥抱他。我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他慢慢转过身,如星子般闪烁的眸跳跃着灿烂的光,两道剑眉仍然是那样坚挺,果然,墨瑾轩还是墨瑾轩,可,林芷伊却不是林芷伊了。
他紧紧把我抱在怀里,迟迟不肯松手,也罢,就让他发泄一下长期以来积郁在心中的情感吧。我闭着眼静静享受着那久违的温暖,半晌,才百般依恋的退出了他的怀抱。
“伊儿……”这一声“伊儿”几乎将我的心击碎,我强忍着眼泪说道:“委屈你了,墨公子。”
“伊儿,你为何……”
“墨公子,现在我是这碧血谷的谷主,请你不要再叫我伊儿。”
“告诉我为何,伊儿。”
“墨公子,现我已将你从牢中救出,碧血谷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公子将养几日便离开吧,到时我会亲自把你送出桃花源。”我狠心背过身去,岂料墨瑾轩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伊儿!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你如此对我?!”
“够了!墨瑾轩!伊儿早已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这碧血谷的谷主,墨公子,我已是不祥之身,你与我在一起只会惹灾祸上身,若公子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就请你给我休书一封,让我恢复自由之身。”我拂开他的手说道,“我不想让你同碧血谷染上干系,所以,过几日公子便回到北暝皇城吧。”
身后一阵沉默,过了好久,耳边才传来他的声音:“如此……在下便谢过谷主的救命之恩,在下明日便离开碧血谷,只是……还望谷主在闲暇之日去看看林叔父,叔父因思女心切已卧病在床多日,谷主……一定要去看他。”
“……我会去的,我还有事,墨公子,就此别过。”说完我逃也似的离开了,我怕再晚一步,就再也走不了了。
第二日早上,我又来到石室里,发现林雨澜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我冷笑一声,喂了解药给她。她醒来看到我吓得躲在角落里不敢再出来。我一步步走近她,微笑着说道:“怎样?这一夜睡得可还舒服?”我注意到她手上有细细密密的伤痕,是指甲抓出来的,脸上也有类似的伤痕。看来那个焚身散把她折磨得够惨。
“求……求求你,放过我!我错了,伊儿妹妹,原谅我,好不好?不要喂我毒药了好不好?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太难受了!求求你!放了我!”她爬过来扯着我的裙角说道,我扯出了我的裙摆,冷笑一声说道:“林雨澜,当初我这样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呵……呵呵!我没有爱人,没有孩子没有亲人!我爱的人离我而去!我的孩子无辜丧命,我曾经至重的亲姐姐一心要我死!你以为,我现在还有可能原谅你么?!‘原谅’二字,若是你以前对我说起,我或许还会三思考量,而现在,林雨澜!你让我失去了爱人和骨肉,你对我造成的这种种伤害,仅仅是‘原谅’二字就可以解决的么?!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不……不!我错了!伊儿妹妹!我知道错了!我承认我是嫉妒你才陷害你的,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林雨澜伏在我的脚边痛苦的哭喊着,焚身散的药力还没有过,那种烈火焚烧一般的感觉肯定比死了还难受。“我保证!伊儿,我不再跟你抢墨瑾轩了!我把他还给你……还给你好不好?求求你,放我走!我想要见子溟,我想见墨瑾轩!我想回到林家,爹爹病了,我要回去照顾他!”
我冷冷的看着她说道:“口是心非!既然说了不跟我抢墨瑾轩,你却还要去见他?!想博取他的同情?说是想回去照顾爹爹,其实你怕是巴不得他早点死吧?!然后你借机私吞林家所有的财产!你当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林雨澜,当真可笑!!”说到这里,林雨澜眼中闪过的一抹心虚被我一眼看到,“怎么?难道我猜对了?”我冷笑道。我把手中瓷瓶里的东西喂她吃了下去:“在我面前,你没资格提墨瑾轩!想尝尝万箭穿心的感觉吗?那我就让你真真切切感受一下!”我想,焚身散的药力再加上噬心蛊,就算她的身体再好,也经不住折磨。
我站在原地麻木的看着林雨澜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对她痛苦的惨叫声充耳不闻,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不禁想起当日我毒发的时候,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觉,至今难忘。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下来,滑过脸颊留下一阵阵冰冷的感觉。
“伊儿!够了,放了她吧。”背后一暖,淡淡的竹叶清香,我回过头,是叶漓清把我抱在了怀里,我这才感觉到,我的身子居然在颤抖。“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她已经得到了惩罚,且饶过她吧。”
“……不,我不要!”我咬咬牙,倔强的闭上眼睛。
“听话,伊儿。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儿,我知道她给过你非人的折磨,你恨她。倘若你用同样的方法来折磨她,那你又和她有什么分别?”
我默默地看着此时已经昏迷的林雨澜,叶漓清继续说道:“如果你的心够狠,你的身体就不会发抖,你终究是见不得这些的吧……”
思前想后了许久,我给林雨澜吃下了解药,待她醒来后我说道:“你欠我的,现在两清了。”
“谢……谢谢你……没有杀我。”
“提醒你一句,我刚刚在喂你吃下解药的时候让你喝下了送子香,喝了这个你永远也别想有孩子了,也算是报了你杀死我孩子的仇。”
林雨澜咬牙把眼泪逼回眼眶,说道:“谢谢……谷主的不杀之恩,雨澜没齿难忘!”
我和叶漓清离开了石室,空荡的走廊里传来我冷冰冰的声音:“你就在这石室中了此残生吧,放心,我不会亏了你。”
林雨澜听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石室的走廊喊道:“林雨澜谢过伊儿妹妹能够留我一命!”
我们在桃花源里碰到了桓珏,他交给我一封信,告诉我墨瑾轩已经离开了碧血谷,也离开了北暝皇城,我叹了口气,默默离开桃花源。罢了,我早已和他断了情思,北暝城留给了他太多的伤心回忆,他离开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墨相与墨夫人又要承受思念之苦了,实在是苦了他们,在遭受宫变之后还要忍受这样的折磨。我望了望天空中流动的云,墨瑾轩,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么?一阵风吹过,把我手中的信纸吹落在地,上面只有两个字:珍重。千言万语,悉数凝聚在这两个字里,重重压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