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晓风残月,自当煮酒论道,但眼前的黄杉少年画风却实在太难融入。
就在方无二人拼命捂嘴忍笑的时候,黄杉少年皱了皱眉,盯着二人大声喝问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此等翩翩美少年?”
黄杉少年的声线尖声细气,如此喝问却毫无一丝威严,反显得滑稽无比。
“哈哈哈哈哈~~~~~~~~~”听闻此言,方无二人再也无法忍受,捧腹狂笑不止。笑声夸张刺耳,就快将这屋顶都掀翻了,两人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有何可笑!?”黄杉少年面露不悦,大声喝问。其余同桌的三名少年问言,脸色阴沉,手中握剑,大步走来将方无二人围在中间。
方无用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微微抱拳道:“不好意思,我和我这小厮从未见过像阁下如此骨骼清奇、神貌不凡之人,一时难掩心中喜悦,所以失礼了,还请见谅。”
孔真听方无占自己便宜,翻了个白眼,但也打趣道:“是啊,我和我家少爷今天出门之前,家中老祖交代说今日会遇贵人,那人气度不凡,哪怕隐于茫茫人海之中也绝对耀眼璀璨,一遇到此人就和遇到财神爷没两样了。我观阁下您的这幅德行,在这万千诸世界之中,绝对没有比您更能引人侧目的人了。您绝对是我们的财神爷,我和我家少爷就差喜极而泣了。”
黄杉少年没听出二人的揶揄之意,以为是夸奖自己,无比受用,脸色缓和不少,咧嘴一笑,“啪”一声摇开一副纸扇,故作烦恼道:“两位小兄弟也算有些眼力,不过确实也赖我今日出门仓促,未来得及乔装打扮才引起这番骚动,两位小兄弟也无需太过介怀。”
黄杉少年想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可那猪肝色的脸紫的发胀,眉毛如毛虫微微蠕动,加上此时呲出嘴边的闪烁着油光的一对大龅牙。让方无差点破功笑出声来。
“那是那是,像阁下如此神采不凡之人出门自然是低调些好,最好是以后都能戴个面具头套什么的出门,以免引得像我们这样的好事之徒来围观瞻仰。”方无继续调侃。
黄杉少年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不过你们倒是说准了一点,本公子真是你们两个小子的财神爷。得了,你们今晚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敞开了吃喝,账单本公子一并结了。”
方无听闻此言,面色为难的道:“这可难了,家中祖师自号天下第一有钱人,告诫我们这些小辈,行走在外千万切记要四字祖训,不然可是会被逐出家门的。”
黄杉少年被勾起了兴趣,问道:“哦?什么四字祖训?说来听听。”
方无正色道:“我家老祖的四字祖训便是‘奢侈浪费’。”
“奢侈浪费?”
“没错,小弟祖风严苛,即便是行走在外,也要聆听老祖的教导,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若能花费一千的,绝不能只用八百。唉……也正是这四个字让小弟很为难啊,作为天下第一有钱人的后人,其中的辛秘无奈,何以为人道哉。”方无假装为难,轻叹一口气,道:“常人能享用的粗粮淡茶,我们是一粒都不可沾。办置衣裳都要最贵最好的,单是上面的首饰就有个几百斤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想我今日如此轻衣便装出行其实已犯了大忌,若被族人得知,回去免不了要被一顿惩戒。”
黄杉男子彻底被忽悠住了,神色凛然,抱拳行礼问道:“还有如此奇特的祖训?还未请教小兄弟族中祖师名讳?”
方无抱拳还礼,神色泰然道:“好说,我姓孔,我这小厮姓方。我们祖师恰好是我们两人贱名的合称,叫做孔方。这一境之中的大能修士都赏脸称一声孔方兄。”
孔真在一旁看着方无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而那黄杉少年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别过头去,掩嘴偷笑。
“啊!原来是孔方前辈座下高足,今日结交实为有幸。在下柳州书院斋主之子,崔耀子。号:无暇。朋友赏脸都称一声无暇公子。”话音至此,崔耀子又“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纸扇,轻轻的摇起来。
“无……无暇公子?这名号倒是与阁下无比般配啊。只是这样称呼略显生分,小弟实在很难开口。要不,请恕小弟自来熟,就称一声腰子兄…啊不,耀子兄吧。耀子兄,小弟有礼了。”方无强忍着内心的汹涌澎湃,抱拳道。
“兄弟无需客气,你还未告诉我你这为难之处究竟为何?”
“这……”方无假装面露难色,轻轻摇头,随后道:“耀子兄你是不知啊,一看就知道你绝对是豪迈大气之人,方才说替小弟买单,实是有心。但是,阁下那桌佳宴美酒不过几百灵石上下。我若是点了我们平日吃的那些奇珍仙酿,价格定会高过你们。你说我这吃得比做东之人还昂贵,岂不是不知礼数?那自然是万万不可啊。但我若随随便便的点一些粗鄙之食,一是辜负了耀子兄你这盖天豪气;二是也违背了族中祖训。为难啊……着实为难。”
“这怎么可能?我今日吩咐食肆小厮给我备上的可全是这味珍斋最好的佳肴美酒了。还有更珍奇罕见的不成?”
方无一拍脑门,愤愤不平的道:“实在可恶!定是这小厮见耀子兄是外来人,故意闭口不谈那四大名菜,好让耀子兄日后与人交谈时被人耻笑。其心可诛啊!”
“真是可恶!本公子又不会少他一分钱!”崔耀子听闻此言,气得脸色发胀,不住跺脚,口中不停的咒骂。
方无话锋一转道:“不过也不能怪那小厮,毕竟这四大名菜实是太过罕见了,寻常修士根本不知,也只有一些有身份的大能名宿可得以品尝。而且这四大名菜绝非寻常,要想吃到的话,必须知道里面的门道规矩,才可有此机缘。”
“哦?里面到底有何玄机?”崔耀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方无左顾右盼,将头偏到崔耀子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耀子兄可记好了,这四道菜的菜名是‘李桃蒸琼酿’、‘隔月跃龙门’、‘煞血囚龙鳅’、‘逼龙入九窍’。因为这四道神菜选用天地之下最通灵之物烹饪而成,所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点这四道菜的人绝不能说出完整菜名,不然饕餮如此天材异宝会招来上天责谴,说不定会在今后的修行之路上发生一些不祥。”
方无紧张兮兮,似乎单是谈论这四道菜便会引来上天责罚一般。随后话锋一转:“不过这四道神菜也真非浪得虚名,吃上一口,那灵气充沛无比,流转你的四肢百骸数个周天,滋体润骨。还有甚者,品尝之时可开悟通明,领悟到天地玄法规则,于修炼之路上一日千里。”
“真有如此神妙?那要如何吃到?”崔耀子睁大双眼,目瞪口呆的问道。
“也简单,你可要记好,你一会儿亲自去找到食肆老板,就说是他母亲的朋友,曾比邻而居,姓王,要点几个菜。然后将这四道菜的头一个字告诉他就可以了。”
那崔耀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还在那边托着下巴反复咀嚼,自言自语:“姓王……他母亲的朋友……那四道菜的头一个字?”
方无正色道:“没错,耀子兄,千万要记得那四个字。‘李隔煞逼’。”
孔真看着方无一肚子坏水的模样,听闻此言,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爆笑不止的声音掀破屋顶,突破天际。
“大胆!!我看你们是活腻了!!”突然一声暴喝从崔耀子的雅间中传出,声音犹如虎啸山林,夹带着无比威势,声波犹如重锤,一下砸在方无身上。
方无忽觉胸口遭受重击,差点喘不上气来。顺声望去,感到一阵心惊。何时多了一人?那人是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自己和孔真二人竟从未看到,而且毫无察觉。
只见发声之处多了一个白衣汉子端坐,肤色黝黑、体格壮硕、白衣束发,一手将长剑抚于桌上,独自酙酒品尝。
白衣人一双虎目朝方无望来,神色冷漠的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方无突然心神失守,满头大汗,心中一阵压抑郁闷。心想,这次糟了,估计是招惹上什么硬茬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