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区区离火,能奈我何?”
随着漫天的紫电退却,此时帝蜃已恢复了一丝冷静,一副尊长的口吻冲天空说道,“小十一,许多年不见,倒未曾见你有所长进啊。”
嘴上虽然这般说着,心底却是百味陈杂,此一来,不但没有寻着首山,反倒是打破禁忌天律,惹出这一干故事,心下尤为不甘!既然那柄未曾知道名字的金刀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现如今只得设法将轩辕剑夺于手中,方才能了却心中执念。一念至此,目光随即转向炎黄二帝一干人等。
只见这一帮人,态度恭敬半身伏地,正稽首作揖,口中整齐地念道:“恭迎陆祖(师叔)”
“哎!行了行了,在这要紧之时,你等怎的还是这般酸腐?”一道略微玩味的年轻声音随着一个素衣青年缓缓出现在众人上方。
青年转而看向另外一方,语气严肃道:“帝蜃!你此番作为,可是有违天道逆势而行,我遵奉道旨前来拿你回去,说不得,要给我灵界一番交代。还有,以后不许叫我小十一,别人可以,唯独你不行!”
“哈哈哈……小十一,哦,不不不!陆压,嗯陆祖!念及你我旧情,为何别人叫得,我却不行?毕竟你我同根而生,此时又何必执念于区区称谓呢?是吧,小…十…一!”帝蜃一副诚恳的嘴脸,话语中侃侃而谈。
素衣青年正是陆压道君,当年鸿蒙初辟之时,随天地而生共计十一人,帝蜃、陆压二人便在其之列。只不过陆压却是耗费了比其他人更为悠长的时间方才最后一个成道。是以,帝蜃一见面便以言语相讥,其算计虽不甚高明,却很是有效。
正当陆压准备开口反驳之时,只见那帝蜃突然原地消失,随着一声叮当声,帝蜃已是立于炎帝身后,此时他手中赫然拿着那柄轩辕剑。几乎同时,一团无形火焰陡然在帝蜃耳畔爆裂开来,陆压口中冷喝一声:“无耻小人”合身便要与帝蜃战到一处。
“慢来,慢来。小十一,我说过区区离火,能奈我何。莫不是你以为你还能从我手中夺回这柄神剑?”帝蜃飞身退开,在离陆压一段距离处玩味的说道。
陆压正急切冲向帝蜃,闻言顿时停了下来,看着对方,突然他嘴角一咧,干净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对啊,我又什么时候说过,要用离火奈何于你?”说完,陆压指尖轻舞,一团无形离火急速地朝上方飞去,“嚯……嚯”声响,上方那本已裂开的蜃镜化形薄膜刹那间就被烧成灰飞,而陆压则是笑盈盈的看着此时已经有些傻愣的帝蜃。
正在愣神的帝蜃,突然觉得右手一阵酸麻,低头看去,只见轩辕剑金光大盛正不断同化自己的手掌,不消多时,帝蜃的一只手掌皆尽变成了金色,而上方天空亦是万千金光朝着自己直射下来,不加思考,帝蜃甩开轩辕剑,飞身便往蜃楼之内冲去,可是就在他离蜃楼还有数丈距离的时候,陆压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依然是一副笑盈盈的表情,迎头便是一掌。
帝蜃此时哪里还能顾上那许多,上方金光可是天罚神刑,眼下他已经失去了蜃镜化形的庇护,说什么拼命也得要回到蜃楼之内啊,否则后果绝对不是他所能承受得了的。当即化身为一大团暴戾的雷电,生生受那陆压一掌,一只脚刚好堪堪踏入蜃楼。
随帝蜃而来的一众蜃镜黑衣人早在薄膜消失之时就已回到蜃楼之中了,此时看到帝蜃将近,众人更是合力形成一股巨大的拉力,便要将帝蜃拉进蜃楼。
可是,蜃楼之内,同样异变陡生,空气中开始汇聚着一束束黑色光芒,肆意弥漫着却又都统一方向朝着帝蜃激射过去。
“啊……”一声凄厉的嘶吼响彻寰宇,在第一束黑光与金光刺透帝蜃之时,帝蜃身上的紫电便悄然而逝,帝蜃瞬间显得萎靡不堪,紧接着无数的黑色金色光芒全都汇聚于帝蜃身上,乍一看,帝蜃一时间就如同一枝长满光刺的仙人掌,随着吼叫声四处乱撞,仙人掌中偶尔冒出一丝黑气或是紫电,但是都只是一闪即没。整个过程一直在持续,过得许久,帝蜃渐渐平息下来,不再挪动,只是那团光刺却显得越发的锃亮。
默默看着这一切的陆压只是轻道:“无论蜃镜乾坤亦或是灵境乾坤,天!总还是一个天啊!你怎么忘了呢?”说罢不再言语,转身朝直直插在地上的轩辕剑走去。
就在陆压刚刚将轩辕剑拿在手里的时候,一道无比怨毒的声音凄厉的响了起来。
“既生我,为何又要灭我?……今日,我问你为何?为何好事皆有他灵界一份,当年灵界带走首山是天意,而如今我竭万年之力而来,不过要请回首山,却要受此大难;为何?为何他灵界之人成天说说道道碌碌无为,最终却能得天助,而我蜃镜之人努力奋斗全凭自己,最终还是要被你唾弃;为何?为何兄弟十一人本为同根相生,到头来却要分据两界相互缠斗;为何?为何啊?天道公允,公允么?喝啊!!!”只感到帝蜃自那团光刺内散发出无比恐怖的气息,紫电爆发一波一波冲击着外围的光刺。
“不好,你疯了么!”陆压见状急忙出声,同时手一挥,一股热浪倒卷开来将灵蜃两界众人笼罩在内,另一只手则是在众人毫无察觉之时,冲着先前蚩尤消失之处轻轻一点然后再一抓。
陆压做完这一切之后,眼看裹着帝蜃的那团光刺亦是同一时间爆裂开来,“我帝蜃,既往问道”伴随着帝蜃的大喝,无数的光刺向着四面八方射出,恐怖的光刺每每落到一处,便将这一处刺穿斩裂,帝蜃所化的黑气与紫电裹着无数金色的、黑色的光刺,拼命的切割分裂着世间的一切。此刻即使如陆压,亦只能堪堪护住众人,对其余之事亦是毫无办法,要知道,那可是天罚神刑,更何况是两界的天罚神刑啊。
随着尘世大地不停的分割,最终聚变归于平静,再放眼望去,原本浩瀚无际的尘世,已是支离破碎,被分割成了一个个独立的空间。陆压见状亦是动了真火,那该死的帝蜃,竟然将乾坤毁烬重分天地,这叫他如何不怒?放眼望去,不远处的昆仑山上一股若有若无的黑紫气息正嘤嘤盘旋,时而发出一声低戾。
陆压断定那必是帝蜃残魂,挥动轩辕剑便要斩去,可是他这一剑在斩至黑紫气息上方时却怎么也无法落下分毫。
“本出同根,又何故相杀?哎!十一,放过他吧。”空气中出现两只大手,一只稳稳托住了轩辕剑,另一只则是朝黑气一抓,便将之收于掌心。而后一个黑发黑面的老者出现在了陆压身前,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大、大哥?”
老者只是笑笑并未多说,转身踏出一步继而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此劫,缘起天运,未必坏事,老二亦是明白的。”
陆压一阵激动,随着老者消失不见,愣愣的定在原地口中重复呢喃老者的话:“本出同根,又何故相杀……何故相杀。”许久之后方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朝着炎黄二帝道:“你二人也随我回去罢。”接着只见他说着伸出左手,凝神看了看,又是一叹,“你这小子……真是可惜了你那一番修为……哎!不过倒是和你父亲一般无二,随时随地都是个麻烦啊!算了,我便破例助你一次,好让你了却此间心事,也算是一尽尊长之力吧”说完,只见陆压五指连动,一抹红光自指尖升起,盘桓成一个太极图案,红光挣扎了几下放出一丝紫电,然后倏地一声便再无踪影。
“成了!既然诸事已了,这便归去。”陆压接着口中默念几句,但见一条金龙便是从天而降,随后招呼炎黄二帝同时上了云台,而后乘龙而去。
余下众人,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场历死而生的大战,没想到居然以这样的结局收尾。直到空中传出谒语,众人方才如梦初醒,只听得耳边飘飘荡荡回响着:
“天道公允,不若为何人人自觉不公?……哎!祸兮福兮,天注定。时也运也,命使然。”
是啊,老天当然是公平的,要不然为什么人人都觉得不公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