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你这身形容着实令小的惶恐。”白北额头冒汗看着跟前大腹便便,满脸横肉右脸还有骇人的大刀疤,衣衫褴褛还带着不知道在哪里沾上的污渍,虽坐姿端正却仍旧是一副山匪模样。
“白北,有你这么说恩人的吗?”白仲明挑了挑蜡烛,转身抿了一口茶托着下巴看着别开眼的白北。
“二公子,您这是什么话啊,我白北岂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白北忍着笑向白仲明行礼,“紫秋姥姥唤你去道观给她见见呢。”
“怎么,姐姐又被送去敲木鱼了?”白仲明开心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外边小庭园,“白北,你过来看看这人像不像当日的街头小偷?”
“二公子,你真会说笑,他就是那人,要白北下去捉拿他吗?”白北与白仲明并肩看着下边跟在小厮后边端茶水的高瘦男子,“即便再怎么伪装,还是敛不了到处摸钱的手。”
“白北,风洛是他主子,你跟着他就可寻到风洛,好好跟着别给我白家丢脸。”
“二公子,你这是去哪?”身侧一阵风刮过,白北侧首发现白仲明趁着自己发呆的空挡跳出窗外的大树上。
“我要去道观找姐姐,就此别过。”说完白仲明纵身一跃,消失在风中。
“公子,你这房钱怎的还是扔给我来结?”白北无奈掏出一小袋银子放在桌上,转身看了看楼下无人便侧身跳下楼去。
很快白北随着小厮来到后院,见着上座皆是金发将士,一屏风突兀地独占一角,下边舞姬乐师良多。见状白北忙藏身于侧门假山中,那高瘦男子将茶水端到上座便规规矩矩地站在后边等人差遣。
“这沽临的军爷一个个的俊朗得很啊!”被召回厨房端饭菜的粉衣婢女小声说道。
“方才我见着了今日坐在小池子边上的军爷了,我这辈子算是圆满了。”比粉衣婢女稍大点的蓝衣婢女开心地抱着盘子说道。
“坐在屏风后边的可是沽临的平津小侯爷?”粉衣婢女揪着蓝衣婢女耳语。
“你们再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我便让主子将你们送去忘归楼好好地吵个够!”在前边领路的婆婆见婢女已尽数出了后院,转身吼道,头上特意别上的簪子拖着发丝往下垂,脸上的妆容被聚在一起的五官弄得毫无美感。身后的婢女闻言忙紧抿着唇走着,白北见状才放开捂着耳朵的手。
“小侯爷,为何用屏风挡着底下美人的倩影?”修令辰反手拍了拍右侧的屏风说道。
“我不过是有些乏了,修将军为何不随人意,净是过来捣乱!”平津晟理了理衣袖,拿起跟前的葡萄打量。
“既是乏了便回房歇息吧,大将军那边我帮你担着,如何?”奇广贤把玩着手上的珠子,看着屏风说道。
“既然有东郭小侯爷做保,那我便先行回房了,告辞。”说着平津晟放下葡萄走出屏风看着正打量下边舞姬的奇广贤说道。
“你好生歇息,明日丑时我们便要前往罗姜了。”奇广贤见平津晟已转身走下台阶,一边打量舞姬一边提醒道。
“谢小侯爷提醒。”平津晟背向奇广贤说道。
修令辰见平津晟已出侧门,忙让小厮将屏风撤下。钱袋子见修令辰招手唤自己过去,谁知身旁的小厮也跟着上前,走到屏风旁钱袋子伸脚撂倒小厮,“啪啦”屏风破损,桌子椅子连同上边的茶水皆倒在地上。
“来人,将他拖出去好好伺候。”司徒恭刚进后院便看见前边的狼藉,眉头皱成川子吼道。
“大将军饶命啊!大将军!”小厮一边被拖着一边伸手向司徒恭喊道。
“将他的嘴一并封了,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他!”小厮喊叫声令司徒恭很是烦躁,拂袖上座。
白北看了一眼中规中矩地跪在奇广贤后边的钱袋子,赞叹有其主必有其仆,风洛机灵耍赖一流,这钱袋子也毫不逊色。
“平津小侯爷怎的不来?”司徒恭弯腰坐下,看了一眼已经收拾妥当的桌椅说道。
“将军,平津弟方才觉得有些疲乏,本想强撑着也不得辜负将军为我等接风洗尘的好意。素闻将军胸怀若谷,怎会因这等小事介怀?如此我便自作主张,劝平津弟先回房歇息,明日启程方有精神,还请将军见谅。”说着奇广贤向司徒恭拱手微微弯着腰。
“无碍,东郭小侯爷也是为了平津小侯爷的身子着想,这宴席为的不过是接风洗尘,大家要尽兴才好,”司徒恭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向下边的乐师吩咐,“你们今晚好好奏乐,若是做的好我统统有赏!”
乐师闻言起身向上边就坐的人行礼,舞姬随着琴声响起翩翩起舞,婢女端来几盘精致小菜,粉衣婢女在放菜碟时,忍不住抬眉看了一眼奇广贤,顿时小鹿乱撞,跟前的军装男子,皮肤较旁人白皙,一双碧绿色的桃花眼勾人心魄。奇广贤见跟前的小婢女偷偷打量自己,笑了笑扭头看下边正站在中间舞袖的美艳舞姬。
“我方才吓得差点就将这盘子给扔掉了。”粉衣婢女拉着蓝衣婢女躲在侧门的假山小声说着。
“我可不敢抬头,若是被姑姑知道了指不定要罚我去洗地板呢!”蓝衣婢女看了一眼站在司徒恭身旁的掌事姑姑,小声嘀咕。
“这有什么好怕的?若是你被哪位将军看上了,你可就成了将军府上的夫人了,到时候姑姑还不贴着老脸跟你套近乎?”
“话是这么说,可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吗?小苗,我们现在得回府上去了,若是回去晚了姑姑怪罪下来就不好了。”说着蓝衣婢女桂香便拉着粉衣婢女小苗往后门走去,可没走几步小苗便扯开桂香折回假山。
“你怕挨罚你便回去,我可不回!”小苗瞄了一眼奇广贤下定决心不管做妾还是做丫鬟都要跟着他,铁了心要离开那吃不饱穿不暖还时不时被主子打骂的将军府。
“小苗,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它永远都不会是你的,你快跟我回去吧。”桂香苦口婆心地劝着小苗,可小苗硬是不听,还将之前桂香送给她的手绢砸在桂香脸上。
“是你没这个福分,我可告诉你,我日后若是成了将军夫人,你别过来跟我攀亲戚!”小苗生气地跺了跺脚说道。假山上边的白北还捂着耳朵注视钱袋子的一举一动,下边吵闹声不断,愣是把好脾气的白北给惹毛了,刚想下去打晕两个婢女,却见蓝衣婢女哭哭啼啼地跑开了,这才安心地扭头回去看着钱袋子。
“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手啊!”白北见钱袋子随着小厮也退了出来,经过掌事姑姑是顺手拿了那姑姑的挂在身侧的碧玉翡翠,白北趁着粉衣婢女在下边小心地看着上座的将军跳下假山跑开。
“好大的风。”小苗正偷瞄奇广贤一股冷风便从身侧刮过来。
盈风驿站开始打烊,宴席也接近尾声,司徒恭有些舍不得把他夸得天花乱坠的奇广贤就这么回罗姜,便力邀他们一行人多留几日,奇广贤推脱两下后佯装勉强答应,底下的将士有的欢欣有的哀愁。
“公子,东郭小侯爷应了司徒将军的邀请,在这多呆几日。这风野夜里的风有些凉,公子您还是先进里屋吧。”简识将袍子搭在平津晟肩上说道。
“简识,找到靳逸风那小子了吗?”平津晟拢了拢袍子走进里屋说道。
“公子恕属下办事不力,自靳公子在玉郭与公子道别便寻不到他的踪影了。”
“你现在若是寻到了,他还是靳逸风吗?罢了,随他吧。”平津晟站在茶桌旁倒茶,瞄了一眼跪在身侧的简识说道。
“公子,明日颖城的福生道观开坛三日,我们出门前,小姐还说让我们帮忙带一个福生道观的香囊回去,现今在这驿站呆着还不如去那道观要香囊,公子您意下如何?”
“香囊?我倒是不知道妹妹想要这东西,”平津晟放下刚拿起来的茶杯定睛看着简识,“你对小妹的事情还真是上心呢!既然小妹想要那福生道观的香囊,我这个做哥哥的无论怎样都得去才是。”
“属下这就去准备,公子,你一定要等我!”说着简识一溜烟跑出去,平津晟笑了笑端起茶杯呡一口冷茶。
外边天阶夜色凉如水,平津晟看了一眼从窗外飞进来的萤火虫,放下笔静静地看着他们悠然自得地在屋里飞来飞去。拿着包裹走到门口的简识见状,安静地退到门侧等待平津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