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词......”惊鸿有些小心翼翼。
他闭着眼没有应答,手却不自觉抚上那块白玉狐狸玉佩,轻轻摩挲着。
惊鸿沉默一会儿,摇了摇头叹口气,她的时间从十年乍间变为了一年,这件事也得好好的与潋滟商量一下才是。她提着裙摆慢慢离去,意识到了很久之前她的父亲对她说的话: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智谋都没用。记得那时她不屑一顾。
惊鸿快出后花园了,而一转角,眼前所显现的只是一黑一紫的身影在刀剑挥舞中鲜血四溅。
像是意识到她来了,两道身影默契地停下,互相对视一眼,收剑入鞘。
“两位这是在干什么?”惊鸿挑了挑眉,对眼前这两人有些不满,她的脾气可算不得多好。
“七皇妃。”苏蛊抱拳行礼,面无波澜,没有一丝一毫做错事被发现的窘态。
“主母。”仇卫没有行礼,简单的两个字称呼却让惊鸿有些惊愕。
惊鸿瞥了他们两个一眼,苏蛊自己是认识的,父亲在朝廷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仇卫从他方才所述的称呼来看与叶词也有不浅的关系,当下也不好追究,反正等会儿问问仇卫就行了吧。
“前厅的客人怎样了?”惊鸿问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反正谁回答了就行。
“很安静。”仇卫还是尽到了他的职责。
惊鸿点了点头,并未答语,心中却默道:今日可真是多事。
迈步外走着,她要找到玲珑或是怜悯让她们去问问潋滟接下来的打算。
随口吩咐着:“让那些客人都散了吧,说我与七皇子改日再亲自上门拜访。”
仇卫愣了愣,跟在身后,没有动作。苏蛊见仇卫不动,心想着不会是让自己去通知吧?思考着大步迈前,有些不满,至岔口离去了。
“你......是七皇子的仆人?”惊鸿对这仇卫感到有些奇怪。
仇卫点点头:“是。”
惊鸿也不多说什么,等会儿再去吩咐别人就好了。
一路无仆,甚至于侍女也没有。七皇子府的景观也是极好的,虽说树木荒凉,但甚在精致。惊鸿却也无暇欣赏,至侧殿便见到了怜悯亦是玲珑,她穿着一身青色侍女衣裳,坐在侧座椅子上,一只手撑着头浅寐着。
“怜悯。”惊鸿轻声走至她身边微微叫了一声。
怜悯没有应答。
“怜悯?”惊鸿推了推她的肩头,怜悯竟骤然顺着椅子边的扶手瘫倒下去。
惊鸿单膝跪地,迟疑片刻将手指放在怜悯鼻下测探鼻息。
死了。
沉默良久,惊鸿总算是发现了不对。为何......前殿没了声息?自显镇定地起身,跨出门槛,见一树参天,又是一个转角。
惊鸿无法描述她所见的一切场景,眼前尽皆是血肉模糊,肢体不全且双目无眼的血尸,似乎是被扒了皮,见不到一个完整的人。惊鸿当即弯腰转向一边干呕着。
血尸人群中,苏蛊静立不动,似乎是还没消化得完全,疑惑之余他也是微微感叹着,还好此处没有白景的尸体。若说他为何能分辨出尸体来,那也得是他多年来的观测所见,而人的骨骼是不会骗人的。
惊鸿脸色苍白之余不由思考起来现在的处境,七皇子府所有人都离奇死亡,可皇子皇妃却安然无恙这一条件对他们是极其不利的。而怜悯的死亡也让她看清这次死亡并非人为,否则惊鸿还真的没见过比怜悯武功更为高超的存在。疑惑之间却是想起了余悸与余情两人,他们最为可疑而都是凭空消失,让人找不出一丝的证据来,可事到如今要证据又有什么用呢?谁会信她?这里的惨状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就算没人怀疑她高权之人也会将她扣押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她只有一年了,找不出更多的时间来,她不能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一时之间利弊已经分了出来,她要逃,必须逃,尽管不是她做的可为了时间她依然要逃,反正这里这么多面目模糊的血尸也没人知道她在不在被害人的人群中,可还有一位目击证人。她的视线不由转移到了苏蛊身上,望着他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必须堵住这个人的嘴,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灭口,可刚才的争斗惊鸿也看见了,仇卫顶多与他不相上下,现在又有谁能够杀了他?
深吸一口气,惊鸿不得不承认此刻自己的弱小,原来少了余悸这个妖王的支持,自己的计谋与心狠完全没有任何的用武之地。苏蛊却先将视线转移过来,他的双眸漆黑,眼神深邃,一袭的紫色衣衫更显得华贵不凡。他像是已经思索了很久一般,下了决心:“你们速度离开叶国吧,死了这么多的朝廷大臣皇上不会放过你们的。”顿了顿,又道:“就算你愿意接受调查审讯,那也是无用功。叶国外强中干,周围三国已经虎视眈眈,恐怕不久就会攻进来。”
惊鸿愣了愣,一笑:“你怎么知道这一切就不是我做的?”
苏蛊自嘲的语气:“不会是你。”他的语气极其肯定,好像比惊鸿还要相信惊鸿自己一样。
“你怎么办?”惊鸿也不矫情。
“回将军府。”苏蛊已经往后院走去:“皇上不敢动我,我也该与叶国共存亡。”
惊鸿却有另外的打算,与仇卫一起想回后花园将叶词一起带出去。
“祝你好运。”
......
凤栖阆。摘星楼。
“这一天还是来了。”狰狞脸色有些难看。
玲珑跪在地上低着头面色不善,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阴暗的气息,她已经能感受到姐姐不在了。
潋滟也是笑笑:“还是我占卜的能力太过于浅薄了,没能帮上什么忙。”她抚慰了一下玲珑,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仇我会帮你报的。”
玲珑抬起脸,脆生生的声音让人听了都觉可怜:“找谁报仇?”
潋滟哑言,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坐在一旁木椅上的猖狂。他面色极其苍白,双眼无神似的没有焦距,手指关节已经微微突出,额骨也是,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瘦弱。
惊鸿推开门,她是从惊鸿阁边的墙翻进来的,是仇卫帮的忙。
“参加七皇子宴的人全死了,面目全非。”惊鸿看了看玲珑,觉着她已经知道了怜悯遇害的事情,也就不好再重复说一遍这个噩耗了。叶词跟在她身后,眼神在楼内人的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定格在了潋滟的身上。
“我希望凤栖阆能够帮我。”他简言呓易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潋滟看着他的神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惊鸿找了一个凳子坐下,仇卫依然站在叶词身后没有言语。
“我也简单说了。”惊鸿不想再这么糊涂下去:“他是月辞,也是华新月。余悸被封印感染彻底失控。相对应的,我们剩下的时间只有一年。”
“什么?!”潋滟大惊失色,她现在没了占卜的能力很少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了,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现在你能告诉我贪婪阁的事情了么?”惊鸿真的是非常迫切想知道自己若是完不成任务会遭到怎样的审判。
潋滟听见惊鸿所提的贪婪阁,却是不敢言语了。在她看来,贪婪阁主贪婪先生的秘密是她一辈子都要保守的。一旁的狰狞却皱了皱眉,看了看自己的哥哥,也就是猖狂。猖狂微微点了点头。
“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狰狞也觉得瞒着没意思,他本就是江湖的性情中人。
潋滟没有抗拒,她与狰狞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早就对他形成了依赖的心性,也是一种完全的信任。
“凤栖阆存在数万年,一直靠阁主相传之技占卜星辰来避灾卜难,可是不知道哪一代的祖辈某天却感到有异变,于是单独判出了凤栖阆,准备找一个山林安静的卜算,这位祖辈就是我与猖狂的祖辈。凤栖阆剩下的人也是惶惶不可终日,每代的先人都会在临死之前耗费所有的生命力来卜算到底是什么灾难出世。”狰狞看了猖狂一眼:“直到我们这一辈,猖狂天赋异禀,早在六岁便学会了卜算,因为贪玩却耗费了十年寿命继续卜算这一噩耗。那天不巧却正是潋滟出生的时候,而至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听到这里惊鸿有些不可置信,这故事太过于玄乎。
“潋滟的母亲献祭出了自己的生命才保住了潋滟,同时潋滟的身上却背负着凤栖阆万年以来的责任。”狰狞看了潋滟一眼,让她自己来描述当初的境况,毕竟他也没有真实见过。
潋滟深吸一口气:“当时,我也是六岁,清明时,去母亲坟前祭拜,那道声音就出现了。”像是朝圣的孩子一样,潋滟的脸上显现出不可收回的荣光:“那声音很具有魅惑和压迫性,仿佛天下唯他独尊一般。他让我等,等一位名为惊鸿的从天上被贬下的女子,辅佐她成为六界之主。我当时觉得很不可思议,而且也比较年幼什么也不懂。可是后来......那声音每晚都从我的梦里出现,知道我十五岁时开始懂事并且记住了这个声音并对他心怀崇敬时才不再做梦。”
惊鸿思索着,她从贪婪阁见到的潋滟应该是虚幻出来的。
“其他的事也无关大局我就不多说了。”潋滟应该是被那声音印刻上了奴性,不敢过多的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