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她,看看她,多么甜蜜的一个女孩儿啊。御王卫队长大人竟然说她危险,唉……清浙,你要知道,如果这个女孩儿也终归不能成为卓儿的归宿的话,卓儿他恐怕这辈子都没法再去爱任何一个女孩儿了。”艾莲娜和国王坐在凉亭下,身旁有两位侍女负责倾倒茶水和收拾桌面。这里是寝宫的最佳的观赏位置,他们能够在这里看到寝宫的每一个美景。比如现在,在几百米之外,他们的儿子正在和一个昨天刚来的女孩儿嬉戏。
“他终归会结婚。”唐清浙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苦涩味道,的确是正宗的茶水味儿。他把茶杯放下,魔法的造诣让他能够看清千米之外的东西,聆听千里之外的声音。现在他的儿子和那个“危险的”女孩儿在做什么在说些什么,就像发生在他身边一样清楚。
艾莲娜不赞同,“是啊,会结婚。他会娶妻生子,会让某个觊觎我现在这个位置的姑娘为他生儿育女,然后他的孩子又会生儿育女,孩子的孩子又会生儿育女……但,清浙,那样他的生活会非常无趣的,他想要的是快乐。他前些天对我说,和这个女孩儿一起,他可以创造出比我们俩更值得回忆的爱情。”
“爱情和快乐并不能治理国家,艾莲娜。”唐清浙回忆着曾经嬉戏和玩耍的美好时光,那些已经不复存在的美好时光。现在他得焦头烂额地每天去哄那几个老不死的迂腐大臣,“我们拥有了伟大而值得纪念的爱情,以至于我每个晚上每个空闲的时候都能够想起它来。伟大……而且值得纪念。但现在我在干什么呢?一个国王,梵创大陆最富饶国土的国王,却连一座废弃的城堡都不能重建!老不死的总是说着说那!”是啊,那些迂腐的老家伙,他原本只把重建眺望堡当做是昨天议政的一个小曲目,结果刚一提出就遭到了他们夹杂着唾沫星子的疯狂反驳,他们总是理由充分、井井有条,他们可以把这件事扯到远离财政的历史问题上,甚至神学。“神曾经在那里居住过,如果拆除了它会早来恶报!老臣不想看到子民为诸神所憎恶啊!”
冠冕堂皇,有板有眼,而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连骗带哄地催促着老家伙们去睡个觉,好准备第二天早上的议政。“一国之君”,他总是以此嘲笑自己。
“亲爱的清浙,老家伙们可以任由他们说去。眺望堡的重建只取决于你一个人的话,就让他们说去吧,还有让咱们的御王卫队长。”御王卫队长向来宽容而且智慧,只是这一次作为母亲而非王后,她实在是想建议忽略掉他的建议。
再者,她哪里危险了……艾莲娜抬头凝视,虽然有些勉强,她也能够听到儿子与那个女孩儿的交谈。女孩儿时不时地就在咯咯直笑,显然是唐卓的故事或者笑话把她逗乐,她笑了,唐卓也跟着开心。接着唐卓大胆地拉起了她的手,艾莲娜听到唐卓赞美她:“你的手,真柔软。我发誓这是我触碰到过的最美丽、柔软的一双手了。”他握住那双手,不愿放开。女孩儿察觉到了些什么,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把手缩了回去,撩了撩她暗红色的发丝。话题岔开到了景色和小鸟身上。“还懂得害羞,我喜欢这点。比起某些贵族家的开放小姐,她更像一个忠诚的妻子。”
“看哪,那些……鸟儿,真漂亮。三五成群,我真羡慕它们。”女孩儿说,“我总是一个人呢。”
“那些是天鸣莺,天皇城的徽章就是天鸣莺。”经过这近一周的熟悉,他知道,每当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的时候,总会有些尴尬地顿一下。这时,他就非常乐意为她解读。一个女孩儿,花容月貌,却像一片白纸,对世界一无所知。她来到了他的面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好的事情呢?这时诸神给我的机会,上天给我的机会,父王不能夺走她,就算诸神之敌,尼拜德拉大神来了,我也要把她守护在我的臂弯之下!
“你曾经是一个人。但我保证,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会了。”王子殿下说话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拘谨,自然流利。显然他不擅长应对陌生人,而这也正体现出了昨天的他要撇下约会对象来搭话是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董玥很聪明,她越聪明就想得越多,就越能明白眼前这英俊的王子殿下的真诚。唐卓撇下了王子的架子,正全心全意地珍惜与她度过的每一秒。
她能够察觉到这一点,而每当她察觉到这一点,她就觉得心里百味杂陈。当她还是那个董家的小儿子的时候,就从没去倾慕过什么女孩儿,现在做了别人眼中的“小姑娘”了,却遇到了真挚求爱的唐卓王子。她觉得一向自认为不问世事的自己仿佛有哪根心间的弦被拨动了,轻微地、悄悄地拨动,然后声音荡漾在心间,终究不能散去。
“王子殿下,你的母亲真的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士。你的父亲也是一位开明智慧的绅士,相信在他们两个的辅佐下,国家一定安居乐业,而你,”董玥任凭微风吹拂她的鬓发,晌午的阳光被国王布下的魔法阵过滤,只露出犹如清晨一般柔和的光线。她已经脱下了黑袍,粉红色的单薄衬衣和灯笼短裤,这些都是艾莲娜送给她的,声称那是她和唐清浙第一次相遇时穿的衣服,希望能给董玥带来好运。
是啊,好运,原本我想把你的丈夫和你的儿子统统杀了喂亡灵然后再杀了你们的至高者闪人的。现在搞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依照原本的目的去进行……那会非常的简单,绝对会比按照王子所言的和王子建立深厚的友谊并消除其父王的疑虑要简单一千倍。当然,如果她真想要让事情变得简单的话,她只需要构造幻象——就像她曾经对许多人做过的那样,幻象,没人会发觉那是幻象,然后在幻象中,他们会消除所有的疑虑和烦恼,唐清浙国王不再像现在这样监视一般盯着她看,王子也会像对待真正的妻子那样对待她。
但那样不好,董玥深知,她不管业林王怎么以为,但她知道,那和杀了这个国家一样,都令她对他们感到愧疚。而在心里迟疑着矛盾着的时候,连董玥自己都没有发现,她那颗经历九十亿年洗涤过的波澜不惊的心,却被那九十亿年中从未经历过的东西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是的,善良的母后和开明的国王。”唐卓说,董玥看得出来他心里不是特别舒坦,刚想劝劝他,他又恢复了笑容,“老旧但意蕴深长的衣服,喜欢吗?”
董玥知道他指的什么。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粉红色的衬衣显然没有白色的那么容易透光,她很满意;灯笼短裤总看起来怪怪的,究竟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端详了半天只好说一声“我喜欢”。
“你非常适合粉红色,而不是什么……黑色。你一直以来都穿着那件黑袍子,那太遮蔽你自己的美丽了。自信一些,你需要用粉红色来彰显你自己。”唐卓站在了她的身后,自然而然地为她整理起她的衣领、衣角,当他要帮她牵一牵裤脚时,她闪电般地缩了缩腿,面对唐卓错愕的神色,她只好小声地说:“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