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认真地思考,结合华德的实际,连续三天的埋头苦干,陈昊终于将华德公司的《员工守则》草案稿拿了出来。《员工守则》出手之前,于这天下午,又将孙迎迎和李跃艳叫到小会议室,作了一次推心置腹、语重心长地交流谈心,他平视着两位女士,语气温和、态度诚恳地道:“来华德有幸跟二位在一个科室共事,是缘分,既是缘分,就得惜缘。咱们几个年龄悬殊不大,勉强算是同龄人吧。今天请二位来,只是跟你们说说心里话,目的还是那句话——我陈昊初来乍到,还请二位多支持我的工作。”
两位女士各具表情——李跃艳仰着脸蛋,却斜视着窗外;孙迎迎低垂着脑袋,瀑布一般的长发几乎遮挡着整个面部。二人均好像含了满口的黄连,一声不出。
“我觉得,二位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们处在我的位置,要不要抓管理?道理自然不言而喻——拿了老板的工资,就得为老板做事,而且得做好事情。你们也一样,公司是个职场,每个职场都有每个职场的游戏规则,既来了职场,就必须遵守职场的游戏规则。苏总请我来,就是让我进一步规范这个游戏规则。一句话,职场不是菜场。职场是个讲规矩的地方,相信二位不是不懂。我来抓管理并不是故意为难谁、跟谁过不去,而是工作职责所为。老板抓管理的决心已定,大事所趋,我陈昊只不过是老板花钱雇来执行这个使命,退一步来说,即便我陈昊不来执行这个使命,还会有王昊或张昊来执行的。”陈昊的面上始终洋溢着温暖的笑意,企图以和风细语的话语,来打动他的交流对象。
李跃艳、孙迎迎听了陈昊的一番话,尽管表情依旧,内心却起了波澜。细细回味咀嚼着陈昊的话,均觉不无道理。公司在一天天进步,一天天发展,如果还是以往那种自由散漫,把职场当放牛场,恐怕真的不行了。
“陈主任。”李跃艳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平视着陈昊,“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能理解。我们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长时间自由散漫惯了,你一上来就往我们头上套紧箍咒,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我们也知道,你今天说了这么多,确实是关心我们,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得给我们时间,适应一个新事物,也是需要时间的。”
“陈主任,我和李跃艳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过,我是真的有特殊情况。我老公在外地工作,家里就我和女儿,我女儿上幼儿园,每天得接送,所以就……”
孙迎迎的目光突然闪烁起来,晶亮的眸子里似乎藏着许多委屈。
看着孙迎迎的目光,陈昊的心似乎软了下来,但管理又是严肃的,于是不得不加重了语气:“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对待,但你自己也要想法子调整作息时间,尽可能的两头兼顾。反正我的话已经说到位了。苏总让我制定《员工守则》,作为公司的大法,一旦出台,公司上下就得执行。不管是谁,在制度面前谁也不能特殊。这是苏总的决心,也是我的决心。”
尽管孙迎迎和李跃艳并没有当场做出什么表态,但陈昊看得出,自己的一番话对她们还是有很大的触动和压迫感的。
陈昊将《员工守则》草案稿交给苏德俊审阅。苏德俊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然后将陈昊叫到办公室,就《员工守则》的修订作了交流。
“总体不错,比较全面。”苏德俊作了概括性地总结后,突然问道,“就是有两点提出讨论,第一,这个‘带薪年休假’是什么意思?”
“哦,‘带薪年休假’就是根据员工在企业工作年限享受带薪休假,员工在休假期间,享受与正常工作期间相同的工资待遇。这一条也只是略提了一下,并没展开规定。今后可订立具体的实施细则。”陈昊解释道。
“这一条暂且去掉。既然是守则,就是规矩,就是制度,定下了就得执行。无法执行的就不要放上去。企业目前还在起步阶段,无法和那些大企业相比。”苏德俊板起了面孔,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另外,这个社会保险目前也无法交纳五险一金。民营企业有几家能交五险一金的。据我了解,许多的民营企业还没有普及到为员工交纳社保。你看这一条是否改成只交养老和工伤?而且必须在公司工作一年以上,签订《劳动合同》的才能办理。”
“这些都是《劳动法》规定的。不过,只要可操作,就按苏总的意见修订。”陈昊略显尴尬地说。
苏德俊眉头一拧,似笑非笑地说:“以后不要动不动搬这个法那个法的。国家的法律法规一大堆,就好像和尚敲木鱼,多多多,你执行得过来吗?”
陈昊心里一颤,盯着苏德俊变幻莫测的表情,感觉自己的面上也现出不规则的表情,欲言又止。
苏德俊仿佛意识到自己的话重了些,马上缓了缓语气,笑意即刻写在脸上:“你别误会。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另外还有一点:这个处罚条款定得比较轻。既然管理了,那就得严一点、狠一点,不能浮皮蹭痒,停留在表面。”
“好的。”陈昊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应答道。
“你按我的意见再作调整后,发到中层以上管理人员手中。把我的意见一并带下去,让所有中层以上人员认真学习,然后集中开会讨论提出修改意见,最后颁布实施。”
“还是苏总考虑得周详。”陈昊说了句场面上的话后便退出了苏德俊的办公室。
从苏德俊的办公室出来,不知为什么,陈昊的心里笼上了一种郁郁的感觉。
陈昊与孙迎迎、李跃艳谈过话后,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因为,第二天,二人均按时上班了。
那天,两位女士从小会议室出来后,内心均有所触动。孙迎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立即给杜志航发去短信——“他又找我们谈话了。”
“谈什么?”
“老生常谈。”
“不用理他。”
“恐怕顶不住了。”
“为什么?”
“短信里说不清楚。”
“那我晚上过去。”
“来是可以,不过,不能那个。”
“怎么啦?”
“大姨妈来了。”
杜志航下面刚刚****的那玩艺儿又迅速垂了下去,其滋味犹如小花狗咬到了猪尿泡,白白欢喜一场。索然无味的杜志航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短信——“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孙迎迎见杜志航不再回自己的短信,感到怅然若失……
这边,李跃艳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悄无声息地遛到舅舅袁伟杰的办公室,诉起苦来:“舅,我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袁伟杰抬眼盯着外甥女,一脸的莫名其妙。
“陈昊又找我们谈话了,这回好像是给我们的最后警告,有那么一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味道。”接着,便将陈昊跟她们谈话的大致内容报告给了舅舅。
袁伟杰陷入了沉思,看来,这姓陈的不仅有冲劲,还有韧劲,而且,此人目前正是苏德俊身边的红人,就犹如古时皇帝身边的红人一般,虽然看着不顺眼,却不能与其作对,否则就是与皇帝作对。袁伟杰虽然大字不识几个,看上去就像一两笔杆提不动的大老粗,其实是个高山上观风景的角色,不仅站得高,而且看得远,懂得审时度势、见好就收,更懂得迂回战术。表面上看,好像陈昊赢了这一局,但袁伟杰觉得真正的赌局还没开始。于是,不动声色地对外甥女说道:“既是如此,你也见好就收。他毕竟是你的领导,而且目前又深得苏总的器重,除非你真的不想干了,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懂了,舅。”李跃艳也是个聪明的女孩,见舅舅如是说,好像领会了什么。
“懂了就好,回去好好做事。”袁伟杰再次告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