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阴沉,大殿内青烟缭绕,有节奏的木鱼敲打声和那犹如催眠曲的念经声绕在我的耳边。
水若兰,不许睡!绝对不能睡!
咬了咬唇,没有清醒多少。瞌睡虫似乎跟我杠上了,眼皮子粘的紧得很,真的好困……
“咚”手里的经书滑落在地猛地惊醒了我,我抬头,太后恰好回头看我,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我的心莫名一紧,连忙低下头去,睡意顿时去了大半。
忐忑不安中,终于等到午膳时间,我都快前胸贴后背了。
禅房中的桌上,除了摆了一杯茶,连饭的影子都没见到。我才想起,在古代只吃两餐,而宇印凌轩为了配合我用餐的习惯,命御膳房特地为我做三餐。啊——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这几天不光没有肉吃,而且还吃不饱饭!
在想念御膳房饭菜中,风平浪静过了几天。
昨晚下了一场雪,后院积了厚厚的雪。我站在梅花树下静静的看着,花瓣和雪花片片飘落,落在这个白茫茫的,最干净最纯净的世界。
“娘娘。”若微上前为我撑了一把伞,“是不是想念皇上了?看看,这是什么?”
我撩开篮子上的方巾,“这是……龙眼?!”
“是。”若微摘下一个递给我,“是皇上派人送给你的。皇上知道娘娘在这里的日子不好过,派公公送过来的。看!还新鲜的很!”
我的心暖暖的,毫无形象的咬了一口,嗯!好好吃!真的好好吃!
“景妃娘娘,太后邀你去禅房一叙。”太后的贴身嬷嬷上前福身,看着我手中的龙眼时,脸色顿时苍白了许多。
我放下咬了一口的龙眼,悻悻的跟着尚喜嬷嬷去了禅房。
——皇宫——
乾清宫里香雾缭绕,淡淡的白梅香弥漫在殿内。
“依本太子愚见,紫云国与百岛国既成盟友,等休养生息几年,再向北辰国宣战,这几年是……”耶律寒侃侃而谈,却被一个蓝色的身影打断了谈话,“轻湖……”
“咳咳……”轻湖喘着粗气不顾侍卫的拦阻跑进乾清宫。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侍卫跪在地上,哎,谁叫他们是些小角色呢?不论是谁都惹不起!
“皇兄!”轻湖连忙上前拽住耶律寒的衣袖,“皇兄……咳咳……”
“轻湖,你太放肆了,还有半点规矩没有?”耶律寒怒斥着,看向一脸无所谓的宇印凌轩,“皇上息怒,轻湖她公主脾气,还望……”
“皇兄,出事了,出大事了!”轻湖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转过脸来看向宇印凌轩,“皇上,景妃娘娘是不是去了法华寺?”
“不错。”宇印凌轩一愣,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景妃的确去了法华寺。”
“是不是同太后一起去的?”
“和太后?!”宇印凌轩猛地从皇位上站起来,声音有些失控。
兰儿怎么会无缘无故要去法华寺?母后为何这几天都称病不愿见他?这些都如天际的一道闪电,猛地插入他浑浊的脑筋。
“还不止呢?!”轻湖又紧张的看向耶律寒,“皇上有没有叫许公公送龙眼去法华寺?”
“没有。”皇位上的男子已经失魂落魄了,紧握着拳头猛烈的颤抖着,“这又怎么呢?”
“刚刚我去找贤妃,听到她们的谈话。说什么落红?说什么胎落的?我想一定有诈……”轻湖暗自咕哝,明黄色的身影就从眼前晃过,“皇上……”
轻湖转过脸来,看着神色凝重耶律寒,“皇兄,你为什么不去?皇嫂有危险!”
“此事我不便介入。”耶律寒紧握着双拳,眼色极淡的看向轻湖,“轻湖,你以为这点小伎俩能瞒过皇兄。如果你皇嫂没事便好,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别管做皇兄的无情。”
“皇兄……”
耶律寒瞥了她一眼,“守好你的本分。若是被紫銮帝抓到什么把柄,皇兄也救不了你。”
轻湖看着渐行渐远的紫色背影,唇上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血丝渗了出来,她却浑然不自知。皇兄,为何到了今时今**心心念念的都是她?为何你眼里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不过,没关系,就算皇兄恨她也没关系!伤害皇兄的人该死,背叛皇兄的人——更该死!
我进屋,转身关了门,福了福身,“太后吉祥。”
“孩子,几个月了?”太后啜了一口茶,眼也不抬的问我。
我紧紧的揪着狐裘,该来的总算来了,咬牙,“八个月。”
“你进宫才四个月,孩子就有八个月大了。”太后秀眉一扬,似笑非笑地说着。
她什么意思?莫非是怀疑孩子的来历?!
“太后放心,我发誓,孩子绝对是皇上的。”
“皇上的?”太后猛地站起来,一脸威仪的看着我,“八个月前,皇上为先皇斋戒,别说女色了,就连女人也见不着。试问,他是如何令你受孕的呢?”
迫于她的威仪,我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心虚么?”太后走近我,俯视惊诧的我,一丝戾气掠过她的眼眸,“还不从实招来,这个孽种是谁的?”
我使劲的摇头,声音有些嘶哑,“他不是孽种,他真的是皇上的孩子!”
“证据确凿,你还抵死不承认。不要以为皇上维护你,哀家就办不了你?!这里不是皇宫,这里是法华寺!你还不从实招来!这个孩子是不是百岛国太子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来你也读过几年书,那你可知,何谓‘礼义廉耻’?何谓‘三从四德’?何谓‘操守贞节’?”
“‘礼定贵贱尊卑,义为行动准绳,廉为廉洁方正,耻为有知耻之心’。这些,我怎么会不懂?”我缓缓跪下,满脸诚意尊敬,“您是他的娘亲,自然也就是我婆婆。婆婆要责罚媳妇,媳妇无话可说。但请婆婆收回‘孽种’二字,因为,他真的是你的孙儿。他已经在我的腹中三年了。”
太后怔在原地,这样荒谬的话却真挚的融化了她内心的防线,她缓缓闭眼,脑中反复回想着轩儿痛苦的几年,心里痛苦的纠结着。杀了她还是相信她?是皇室的血脉更为重要,还是轩儿的快乐更为重要?如果她真的是狐狸精,那又应该如何处置?
太后锤眸,眸光闪烁万千,犹豫的看着毫无惧意的我,颤抖的开口,“你是她。”
我是谁?抬眸,正好对上她神色复杂的眼眸。
“太后!”看来她已经有所松动,加把劲,再接再厉,“这个孩子真的是皇上的,真的是!你可以找皇上来对峙!”
“皇上?!皇上已被你迷的团团转,哪里还知道孰是孰非?!”她的声音蓦地增大,眼中闪过无以名状的怒火,“你以为你的妖法还能作祟?这里是法华寺,还轮不到你这个狐狸精放肆!”
太后一扬手,禅房四壁的壁画全部脱落,墙上写着经文的梵文,“这次还不收了你?”
我站直了身子,无惧的看着四壁的梵文。我倒要看看这些经文如何收我?!
“看来你法力高强?那这《金刚经》呢?”太后从袖里掏出一卷轴,展开,只觉眼前一闪,华丽的卷轴就展现在眼前。
金刚经?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可是——
腹部却一阵绞痛。我捂住高隆起的腹部,缓缓坐在地上。不会吧?!不会是要生了吧?才八个月,应该不会这么快?!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呢?阵痛也不会这么痛啊!我忍住疼痛,抓住太后的衣角,“婆婆……我要生了……”
太后一愣,刚想说些什么,只听“砰砰砰”地几声,门窗被重重的踢开。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将我们团团围住,还带着鲜血的刀剑在冬日冷冽的空气中更加寒气逼人。
显然,在寺外把守的御林军统统**掉了。
当下,我们几个女人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