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脚步声,我没有回头,浓烈的药味使我微微蹙眉。
“出去。”熟悉且陌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紧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诡异的寂静弥漫在房中,仿若空气都凝结了。
“喝药。”冷冷的声音伴随着寒彻心扉的冷风,几近要将我窒息。怎么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冷淡?
我缓缓回头,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俊容,想从中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没有。什么也没有。他的眼睛像冬天的湖水一样宁静美丽,丝毫没有半点波澜,仿若我是陌生人一般。
“朕已昭告天下,封你为景妃。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女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我怔住。他在说什么?什么景妃?他把我当做什么?
“这不是我想要的......”
“怎么?你千里迢迢的来找朕,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吗?不知从哪里怀的野种就想来冒充朕的子嗣,太荒谬了!哈哈......你当朕是傻子不成?”
我呐呐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忽然想冲上去扇他两个耳光。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野种?明明就是他的骨肉啊!
“他是你的!”
“他不是。”没有任何的犹豫,斩钉截铁。
我紧咬下唇,我的心,疼痛的如沙粒般搅在血液里旋转翻腾。苦笑,我在奢望什么?这个孩子,谁会相信他已在我的腹中三年之久?宇印凌轩,他是不会相信我。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自取其辱吗?
“放我走。”
“走?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那就留在朕的身边......”
“我要回家!”我撕心裂肺的大喊。
“回家?”宇印凌轩冷笑,垂下眼眸,王冠上的珠帘刚好挡住他的眸光,“别想再离开朕!否则,与你一道的男子,下场......”
“你把子砚怎么呢?”我上前抓住他的衣襟,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恐怖,他的不择手段。
他扯了扯唇角,端起那碗漆黑的药,“喝下它,朕就放了那个男人。”
我怔怔的看着那碗药,手颤抖的抚上微隆起的腹部。他要做什么?他要杀我们的孩子!!!我的灵魂,好似沉浸在漫无边际的痛苦和绝望中,陷入不容挽回的的崩塌。自嘲的一笑,真的是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自己可以力揽狂澜,想不到会被逼入进退维谷的绝境!
宝宝,不要怨妈妈,妈妈歉子砚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不能再危害到他的性命。但愿来世,我们再续母子情愿。
抬眸,深深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俊容。他的眼中明明写着无以名状的哀,为何要装作对我的毫不在乎?他的心里明明埋着痛,为何要假装残忍欺骗我?是因为这个孩子吗?
轩,我不怨你。真的一点也不怨你。因为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这么可笑的荒谬的故事。
接过药,难闻的气味充斥着我的嗅觉,我紧闭着眼睛,一滴眼泪滴入药中,正准备一饮而尽,药却猛地被另一道力度打翻。
还未待我反应过来,就被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梅香沁人心脾。
“告诉我,他不是我的孩子!”
“告诉我,他不是我的孩子!他不是......”他的眸中闪着狂乱的神色,那种狂乱,比任何时候都要绝望!
我怔怔的望着他,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怀的是自己的孩子吗?为何他偏偏希望我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不怕戴绿帽子吗?
“如果他是我的孩子......”宇印凌轩蓦地低下头,眸子里满是忧伤,“那么你又是什么?”
我是什么?我是人啊!我是女人啊!
“为何......孩子已有三年还未出世?为何......兰儿会死而复生?为何,已是三年的光阴,却在你的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就好像我们初见时一样?虽然我已经坐拥天下,但唯一看不透,猜不透的——是你。”他的手猛地一紧,将我牢牢禁锢在怀里,“再见到你,是狂喜,亦是绝望!因为,我发现我们有本质上的不同。所以,我便愚蠢的认为,或许,孩子不是我的。或许,只要锁住你,你便永远也不能离开我,或许,只要故意冷落你,你便更想要得到我的爱......”宇印凌轩的手嵌入我的发,将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几近悲凉决绝的开口,“绝对不能让你离开!你一旦离开,或许就是一晃数十年,或许只有等我老态龙钟的时候,才能见到仍如今日的你。更糟糕的是,或许你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所以,我绝不能重蹈覆辙!”
我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聪明如他,睿智如他,果然什么也瞒不了他!
这个傻瓜......
“如果,我不是人类呢?你以为一条锁链就能锁得住我吗?”我扬唇,决心好好耍耍他,谁叫他刚刚伤透了我的心?
他呆愣片刻,神情凝重,扬唇道:“若是你胆敢离开我,就算上天入地,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若是找不到,我就杀光所有你关心的人,那个大夫,百岛国太子,轻湖公主,还有三番四次行刺我的刺客,我都不会放过。如若是上天想要阻止,我便遇神杀神,遇佛斩佛。”
我立刻用手堵住他的嘴,举头三尺有神明,他还真是嚣张!
手,贴在他软软的薄唇上,微微有些湿热,连我的脸也跟着烫起来。
“好啦,骗你的啦!本姑娘是人,是人类!”
唇角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他轻轻的吻着我的手,“你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我点点头,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宇印凌轩双目波光潋滟,深情说不尽的温柔怜惜。忽的身手紧紧抱住我,却不知是一时激动,还是不愿让我看到黑色瞳眸中那晶莹的闪烁。
“还有——”他的唇突地靠近我的耳朵,呼出的热气绕的我的心一缠,“你已经不是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