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战事缓和之际,我悠悠的在无悲城中踱着步子。虽然现在日头正烈,可街上依旧是人潮涌动。
“快来看哦,胭脂,上好的胭脂!”
“丝巾,西域的丝巾。”
我一时兴起,早已忘了自己身份,奔到小贩身前,拿起一个胭脂盒细细的闻闻。好香!
“公子……”
“嗯?”挑起眉梢,又拿起另一个盒子,这个味道也不错!
“公子,”小贩扰扰头,吞吞吐吐的开口,“这,这是姑娘,用的胭脂。”
我一愣。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欲盖弥彰,“我知道!胭脂嘛!我,我是买给,买给红儿的。”
“哦,是这样!”小贩了然的一笑,“这种货很好,就当小人送给公子的吧!”
“不,不!”我连忙摆手,放下盒子,“在下岂能收下你糊口的东西?!”
“公子不必介怀,”小贩笑脸盈盈,一脸真诚的看着我,“若不是公子亲自领着狗娃去私塾,恐怕狗娃这一辈子也不能识字呢!这胭脂,哪能答谢公子的再造之恩。若是公子不收下,小人会内疚一辈子的。”
“是啊!”有人应和,“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没钱治病,还是公子办了个义诊,才让婆婆治好了病。否则……公子,小人这有些白菜,你拿着。”
“这猪蹄不错,公子拿回去煲汤吧。”
“这是我的……”
这……眼眶里什么湿湿热热的。这些淳朴的百姓!
虽然十分不雅的拿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可我的心里却很满足。一路哼着小曲,左摇右晃的走到官邸。
“公子,你……”王庶一副大跌眼镜的样子,上下打量我半晌,才慌忙上前替我拿下东西,“这些东西是百姓送你的吗?”
“嗯。”我点头,扭了扭快要僵硬的四肢,“谢啦,王将军。”
“哪里。”王庶满脸堆笑,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拍得我险些岔过气,右肩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你小子身子弱的跟蒲柳似的,男人啊,就要像我这样高大威猛,改明儿跟我上校场去练练。”
“喝,痛……”我痛得到抽一口凉气,不由得轻叫出声。心想我好歹是女孩子,若是像你这般五大三粗的,我还要不要见人!
晚上,因为肩膀处的伤口,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呼……”右肩传来阵阵痛楚让我冷汗涔涔,暗骂,水若兰,不就被拍了两下吗?怎么就痛得睡不着觉了呢?你未免也太弱了吧!
“凌宇,在吗?”门外忽然传来子砚的声音。
我吃了一惊,手忙脚乱的穿好衣物,“等,等一下……马上……”还有头发!现在的我披头散发,怎么见人?
暗叹一口气,刚想盘起自己的头发,右肩就传来一阵刺痛。
“啊!”木簪应声落地。
“若若!”子砚立即推开房门闯了进来,见我披散着头发,随即一愣,连忙转身关上门。
“子砚。”我吞了一口唾沫,扯开一抹笑容,“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不如明日再商量吧。”
子砚脸色微沉,缓缓靠近我,手轻轻放在我的右肩上,轻捏,“很疼吧?”
我愣住,装傻,“什么?”
“若若,别忘了我是大夫。”子砚小心的避开我的右肩,将我抱起放在长椅上,“今晚用膳之时,虽然你刻意隐瞒,但是因为太顾及伤处,所以才露出了马脚。”
“哦,是这样。”我吐吐舌头,我还以为自己的演技挺高超的呢。
“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子砚眼中满是焦虑与关心。我怔住,医者父母心我能理解,可是……
“谢谢你的好意。”我笑笑,“子砚将药交给我就好了,明个一早,我让红儿替我上药便是。”
“若若不相信我?”子砚眼底略过一丝失望,看了我良久,起身将药放在桌上,转身离开,“告辞。”
“子砚……”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的确,伤在肩膀后面我又看不到,除了找人帮忙,确实也没有其他办法。如果真的要等到明天一早,恐怕今晚一夜我是难以成眠了。何况,我又不是古代的女人,被男人看到什么就呼天抢地,寻死觅活的。
“好吧……”转过身去背对着子砚,咬了咬牙,慢慢解开腰带,露出整个受伤的肩背。过了好一会儿,子砚才轻声说道,“比我料想的还要严重。疼么?”
“不疼。”我侧目看着蹙眉的白衣男子,调皮的一笑,“是假的!”
子砚一愣,理开我有些凌乱的额发,眼波柔和的似三月里的春风,“我替你揉揉。”
“嗯。”我点头。
他的手覆上我裸露的肩背处,轻轻的替我搓揉,隐隐感到什么凉丝丝的液体——以及掌心令人安心的温暖。
不过,这样的气氛……好奇怪,好……暧昧!
“子砚,你是如何发现我是……女的?”为了不至于太尴尬,我没话找话说。
背上的手微微一滞,语气轻呢,灼热的气体拂过我的肌肤,令我浑身猛一颤!
“你以为穿上男装你就是男子呢吗?虽然你处处留心,却还是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女子的形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还有,你忘了,我替你把过脉!当时,我便知道你是女儿身了。”
“这样啊……”我在心里暗自嘀咕,难道……脉也有男女之分?!
“你一个女孩子,做事总是糊里糊涂的,万一身上留下疤,该如何是好?”
“反正又看不到!”我不以为意的笑笑,玩弄着胸前的长发。
“若若!”子砚长叹一声,“你要嫁人的!”
“如果他因为一块疤不要我,那也不是我值得相守的人!”我半开玩笑的转过脸来,“到时候我没人要,就只有跟着你了。反正,子砚一定会收留我的。”
揉着我伤处的手骤然停住了,另一只手从身后圈住我的腰,他的呼吸很急促,呼出的热气灼伤了我裸露在外的肩,我不惊微微颤抖一下,完了完了,玩笑开过头了!如果在二十一世纪这种玩笑并不算什么,可是,这可是在被儒家思想束缚着的古代!
“子,子砚,你别当真,我……”
“好。”好什么好?他在说什么?
“好了,问题应该不大了。”他将我的领子拉好,长叹一声,“往后可不要如此鲁莽了,知道吗?”
“嗯。”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脑袋还处于当机状态。
“那你早点歇息。”
望着掩上的房门,我才回过神来,脸开始热呼呼的烧起来,他说“好”,应该只是不想拂我的面子,或者,只是心的太好,不论是阿猫阿狗都会收留吧!他本来就是烂好人一个!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