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刚下了雪,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天空中的明月,在深蓝的天幕的衬托下,散出清冷的光辉,银光流泻,照得海角澄澈,天涯皎皎。
紫鸢阁内,火炉暖暖地烧着,一股淡淡的白梅熏香在房间里弥漫。
我斜倚在床榻之上,面色温柔地逗着孩子,孩子依依呀呀的叫着,显然是很高兴。
“娘娘,太后请皇子移驾慈宁宫。”若微福身。
我嘴角微微抽搐,又去!一天内去了三次了!虽然,太后宝贝瑞儿我很高兴,可是也不能爱到这种地步啊!
低叹一口气,我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递到若微手中,不忘吩咐一句,“早些回来。”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小小的抱怨了一会儿,躺在床上整整七天了,除了上茅房,连地都没沾过。我承认,我的身子的确很虚弱,但也不用弄到如斯地步吧!偷偷瞄了瞄打瞌睡的青女,一抹狡黠的笑容浮上嘴角。
左瞄瞄,右瞧瞧,太好了!天助我也!没人!
意兴阑珊的,我一人缓缓的散着步。皎洁的月光下,淡淡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透着不为人知的寂寞。四周一片静谧,唯有风吹树摇的“沙沙”声。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冬天的味道,干燥整洁的气体随着我的呼吸,冷冷的侵入我得心脾,使我浑身猛地一哆嗦。
“阿嚏”,我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揉揉鼻子,我紧了紧裹在身上的狐裘。
背上忽的一暖,一股熟悉而陌生的男性气息萦绕在身侧。
“谢……”谢字还未说完,我就僵在原地。
“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你才刚刚生完孩子,别受风寒了。”耶律寒似是责备的的皱眉,性感的薄唇微微抿着,下巴上有着清晰可见的胡渣。
“你在这里等我?!”我不确定的开口,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我第一次溜出来,就被逮个正着。除非——他一直都在等我!
鹰般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狼狈,他扯了扯唇角,“幸好,没让我等太久。”
我的心里猛地一堵,他,是个好男人,也是个好丈夫,定是一个好父亲,只可惜,我的心里没有他。
“不值得的。耶律寒,为了我这样那个平凡的女子,不值得!”
手轻柔的,万分小心的,抚上我的脸。我却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炙了一下。一惊一颤一退,快如疾雁。
一种微微的苦涩在他的眼眸中蔓延开来,咧开唇角,艰难的开口,“其实我不曾一次想过,如果当年在长安城,不顾一切的带走你,或者,不因一时心软,带你回紫云国……那么结果又会变成什么样呢?说不定,现在我们一家三口会在太子府里,享受天伦之乐……”
可是,时间和机会其实对每个人都公平得残忍,逝去的无法再回来,错过的只能成为遗憾,而对于耶律寒来说,这遗憾的期限就是永无止境的永远。
“寒……”
“如果,我比宇印凌轩先认识你,如果我第一个遇到你,你是否会爱我?”
我怔忡片刻,心里涌上了淡淡的酸涩,抬眸,唇边绽放一个灿烂的微笑,“我想,我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你。”
他的眼眸在黑暗中灼灼闪光,犹如夜幕中最明亮的北极星,带着无以名状的深情。
忽然,他猛地抱住我,我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牢牢锁住,只得被迫保持这个姿势。在一片安静中,我听见他的心跳,隐隐的压迫感,象延伸不可遏止的海潮,从望不到顶的高处倾泻而下,落入不见底的深渊,激起震聋发聩的回响。
“汐儿,你恨不恨我?我强占你,束缚你的自由,甚至以百岛国为条件向宇印凌轩交换你……你恨我吗?”
我摇头,爱情没有对与错,只有是与不是;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汐儿,你说,我是英雄,我的理想与抱负应该在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为了儿女私情自怨自艾,这样,你会看不起我。”
我咬唇。在他的怀中一个劲的摇头,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他,从来没有……
“知道吗?在汐儿生死一线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复仇,不是天下,而是最爱的人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可悲的是,我给不了。”
他微颤的声音伴随着那强有力的心跳,一波又一波的传入我的耳里,就像潮水的力量,无法阻挡。
这样的耶律寒,是我所不熟悉的。
“我不希望汐儿不开心,不希望汐儿恨我,不希望汐儿看不起我,我只希望你能记得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
“寒……”
“所以,我放手了。”
他放开了我,双手却依旧紧紧扣在我的双肩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
“汐儿,如果有下一世,我一定比谁都要先遇到你,下一世,我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下一世,你一定要选择我……”
我点头。泪顺着眼角滑过脸颊,仰头,望着这个曾经与我有过一月夫妻缘的男子。
他的唇,缓缓靠近我的,湿热的气息萦绕在我们的鼻息间。猛地他停住,唇缓缓上移,最后无限深情的印上我的眉心。
“汐儿,你要幸福,你一定要比任何人都要活的幸福,否则,我的放弃就没有任何意义……”
“嗯。”
恋恋不舍的看了我许久,他松手,转身,步履坚定的离开。
双手环抱住自己,身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让我有那么一点点怀恋。我失神片刻,远远望着逐渐消失的青灰色背影。倏地,一道绿色的精光自他的背后窜出,超光速的沁入我的镯子。
耶律寒,对不起,如果真的有下一世,我也不能选择你。因为我的生生世世,只会许给一个人——宇印凌轩。
“赏月吗?”淡淡的梅香弥漫,我猛地一惊醒,已被宇印凌轩拦腰抱起,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我身上的陌生大衣,眸中的幽光微闪,化成一股凌厉的的怒气,“那些伺候你的宫女……”
“不关她们的事!”我急忙解释,“是我故意支开她们,偷偷溜出来的。”
“哦?”他没有放慢脚下的步伐,反而越走越快,“见谁?”
我瞥向披在自己身上的紫色大衣。紫色——皇亲贵族的象征,在这个皇宫里,除了耶律寒,恐怕再无第二人敢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他早已猜到我见了谁,却没有立刻揭穿我,于我而言,是信任,亦是尊重。
“你在妒忌。”我开口下结论,一脸自得。
他猛地停下脚步,头撇向另一侧,“没有。”
没有?可是那额上“突突”直冒的是什么?我在心里暗自偷笑,这家伙,真不可爱!
我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嘴靠近他的耳边,轻轻说:“我爱你。”
他的身子明显僵住,眼波流转,可却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御医说,你身子弱,必须在床上呆一个月。”
什么?在这个时候,他难道不应该说,我也爱你吗?亏我一个女生,大剌剌的向他吐露情话,他却毫不领情的顾左右而言他!还有,究竟是那个杀千刀的庸医说我必须要躺一个月?!
“可是子砚说,我生性好动,半个月就可以下床了。”
他的手微微用力,薄唇紧抿,“别提其他男人!”
醋坛子又打翻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只要一听子砚的名字就会抓狂。
我一脸委屈,“人家只是就事论事嘛。”
“可是现在才七天而已。”宇印凌轩的语气稍稍柔和,“身子好些了吗?”
我摆了一个大力水手的pose,“打老虎都没问题!”
“呵呵,”他轻笑,唇附在我的耳朵上,“既然打老虎都没有问题,那侍寝应该更不在话下。”
我的脸立马烧起来,彻底哑火了。这家伙,整天就想着这档子事?!
“既然不行,就好好给我养着。”他的唇边扬起一抹算计的狡黠,“如果再有什么差池,那些伺候你的宫女我决不会放过!”
我只能应声点头。谁叫我天生死穴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