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沐临和径自坐在殿中回想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回忆深处抹不去的人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心底怎么也无法忘却。
每当他想起那日前往玄海遇到的蒙面人,都不由得对生命多了一分敬畏。那日的情景于他来说至今历历在目,也自那以后沐临和坐在皇位上多了一分耐心与狠心。
除了更加苛刻的要求自己以外,脾气也自以前好了许多。这几年,自己亲身经历做皇的感觉,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受。
每一年都要为了子民的生计而打算,每一年都有无数奏疏需要他的确定与意见。每一年都有无数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除了处理好家与国的矛盾之外,还要肩负着人民的幸福。似乎在他心底,这个皇并不是他沐临和想要的那样,但此刻又不是他轻易就可以抛弃掉的。
就在沐临和抚手寻思之间,一位大臣突然打扰了他的清净。
“皇,微臣有要事相奏!不知皇是否愿听!”
“说吧!”沐临和说罢转过身来聆听。
“神兵府已经快撑不了多久了,御宇单锋楼也渐渐浮出了水面。是以当下局势而判,恐怕平和的时代就要结束了。我们的城邦是不是该有一些准备,以应不时之需!”沐临和深邃的目光让臣子看不出一分想法来,片刻过后沐临和先开口了。
“相逢不闻人间事,便是世间无事人!无妨,坐等!”
臣子听闻应好随即离开,此刻心中不停的思索着怎么皇自从那次涉世以后就性情大变了呢。
“风硕,你涉世走一趟,看看局势对谁更有利!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
“皇,为时是不是还尚早,我们动作这般快真的好吗?”
“损有余,补不足,天之道!”
“风硕明白!这就速办!”说罢扬身便去。
随后沐临和起身离开大殿,抚手之间抓起一束阳光握余掌间。虽然回风城邦终年大雪,可那一丝温暖他依然可以体会到。
遂拂袖一挥向着星辰宫方向走去,但见一路之上凋零的景象沐临和眉头一皱便问。
“为什么此处如此凋敝!”
“回吾皇,君皇雪灵公主不允下人们入星辰宫内,更不允任何人靠近星辰宫半步。因此为奴的小的门莫不敢违抗。”
“速退,从今以后,任何人不得打扰君皇雪灵。”
沐临和手一挥遂众人纷纷离开,而他自己则是慢慢走向这座宫中。但见花木参差不齐,屋院一片萧瑟,沐临和遂拾起扫帚打扫了起来。
可他一扫,头顶的槐树便不停的掉落新的叶子,沐临和也不急就这样任劳任怨的继续扫着。随后持起剪刀修剪这满院的花草树木,不觉间额头已渗出汗水来。就在这时,一股风自宫中吹来,随即传来开门的声音来。
沐临和遂停下手中的活看去,只见一白衣女子缓缓自宫中走出。修长的黑发与腰同齐,在风中不时飘起,那样的她给人一种清逸的美。精致的容貌大可用闭月羞花来形容,清澈的眸子闪耀出灼灼的愤怒来,但见女子眉头一皱便是冷语相对。
“不需要你假惺惺来弥补这一切!你,速退!”女子最后三字几乎一字一句吐出,言语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强势。
沐临和见状,无奈之间只好放下手中的剪刀看着深薇的妹妹雪灵。
随后他便开口“你恨我所做的一切,我可以理解。但你是深薇的胞妹,我不能不管你!”
“不准在我面前提起我姐姐,你不配!”说时便提剑挥指沐临和,个中怒气可想而知。
沐临和也不躲避,任她如何。见他并不闪躲,女子遂收剑说罢。
“沾染你的血,脏了我的剑!你该知道,自你杀了他们一家之后,我与你便再也没有半分关系,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总之,这一生你我终究没有交集!”
“我只希望你告诉我那些年你姐姐身边发生的事,不能在她最危难的时候陪在身边,我已感到不安。若是连她生前的遭遇都不闻不问,我此生难安!”
“对你来说,杀掉胞弟与养母,篡取皇位就应当是理所当然的,也不需要一丝一毫的不安而言。只可惜我和你不一样,我会难过,会伤心,亦会痛不欲生!”
“是父亲待我不公,更因深薇的死才有今天!我,沐临和!时至今日,并不后悔!”
“既已如此,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吾皇会等到你想通的那一天,你要熬下去!”
“我会熬下去,熬到你死!”
说罢女子拂袖而去。
回到寝宫的沐临和一怒之下痛饮琼浆玉液一腹,当时心中苦痛不知作何言表,那种迫切的想要知道爱妻生前际遇的冲动越发强烈。
就算是如今她已经仙逝了,可是时至如今他对她的爱已然超脱死生。每当他想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心中就不时隐隐作痛。但她又是她生前最疼爱的胞妹,为了她,他不能强迫她做自己不愿的事情。
沐临和这一觉睡去,仿佛醉生梦死那样不能自拔。梦中他听到父亲的一句话“最怕此生碌碌无为,却又拿平凡才最珍贵来安慰自己!”
等他一梦惊醒的时候,一个人独自坐在床头独自尘思许久。这一天清早他急匆匆的便上了朝堂,就在众人不知作何时他先开口了。
“左灵臣即刻派出使臣前往神兵府接洽,对方若能助我一解护城河之阻我便与他结盟!”
这时右灵臣突然出面阻挡“吾皇万万不可啊,现在魔派已经是众矢之的。我们若与其结盟,将来势必与整个武林正道为敌。到时若有三长两短,众人该如何收手!”
“收手只是弱者的借口,强者不惧天下讨伐!”沐临和说罢直指天际。
“但如果将来遭到反噬又该当如何,神兵府可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其魔境领域广阔无边,兵力更是尚不能计。”
“吾皇相信,此刻的神兵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们。生死关头,没得选择!”
“皇,真要如此吗!”
“速办!”沐临和说罢再也没有人敢反对。
良久过后才说“这本就是强者的舞台!”
次日回风派出使者前往神兵府欲求合作,而当下沐临和正在策划着怎么解决的玄海的问题。当他一想到父亲在梦中说的那句话时,不禁背后一阵凉意传来。
“我能活到的岁数也就区区半个千年的岁月,若当真此生碌碌无为。我的妻,我该怎么去见你的亡魂!”说罢他叹气一口。
也不知道为什么,沐临和这几日总觉得自己没有胃口,做什么都没有心力,看什么都不能入眼。整日在殿中踱着步子也不曾停歇,手下人见状亦不敢有所打扰。
这一日,就在他百般不安的情况下风硕归来,但人归来之时却传来一个不好信号。沐临和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见到朔风回来之时心突然平静了下来,当下便知这份不安自带着几分他不愿听到的消息。
沐临和平息片刻示意朔风汇报情况,风朔似是有些为难而后开口。
“我带来了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不知道皇你打算先听哪一个!”
“既然是这样,先说好消息吧!”
“神兵府与御宇单锋楼正面冲突不久将至,神兵方面屠了御宇单锋楼所管辖的一座城池。这有利于我们和其中一方初步接洽,另外神兵府立了新君劫尽上弦月!不管如何,比起逆云天这个异类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
“那你给本皇带来的坏消息是什么!”
“手下自玄海的探子口中听闻,就在下个月的今日。蓝连赫要处决其四子的家室沐流芳,也就是皇的亲生胞妹!”
风硕这一语说完,沐临和气的手中不由一阵发抖,当即握住龙椅的手瞬间将宝座捏的粉碎。
“蓝!连!赫!此生不手刃你,我沐临和断不会独活!杀她,吾皇势必让你九渊含恨!”
说罢沐临和一掌拍向玉桌,顿时玉碎一片支离破碎。风硕见皇手中鲜血直流,便自知当时是因为过度气愤才致使伤及自身。
沐临和遂缓缓走出殿外,瞭望着巨大的月亮心中不由一阵憋屈。遂倾身跳向宫顶看着大海的方向说“你是我最疼爱的胞妹,这一次无论如何哥都要为你搏一回!沐临风,若是你还活着,必然也会不计代价付出所有吧!”
高傲皇者站在穹顶,却有生以来第一次害怕再失去什么,仿佛在他的生命中已经有着不可抗拒的人事不容再失去了。
一路派去的使者途径了各个要塞终于到达了神兵的地界,可是刚到魔派的领地就险些被杀。百般机智之下遂说“我是回风城邦的使者,身上有吾皇的信物。此番前来只欲求合作,不造事端!”
魔仆听他这么一说,遂在男子的包囊里面找到一束竹简和一个代表身份的玉佩。随即众人压着使者进了神兵,手下向魔月清歌禀报情况以后,遂带着人入神兵府内。
使者见状当下心头松一口气你,心想好在躲过一劫。跟着手下人入府,使者一路走过些许路途。这才发现神兵府的总部设置的相当隐蔽,外设多个局部据点以对各方势力攻入,并且各个据点都有岗哨和传信方式。其皆是受神兵府内下发的命令做事,但总部又极为隐蔽。
使者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遁入了黑暗之中,一种莫名恐惧感油然而生。而后只觉一阵阵沉重呼啸声而起,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但见一片广阔无垠的红色大陆。苍穹之上布满星辰似是指引方向,放眼望去此地群魔驻守,更有高大无匹的魔将把持重要关卡。
使者似是被这景象吓得不浅,随之便被压着入府内。走在神兵的地域之上,使者总有一种地域连接力量的感觉,那种感受就像是脚踩在这片大陆上,就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倾灌满身。
“快走!”魔仆使劲推他一把将他前行带走。
入内以后,但见一名红衣男子手持骨扇站在殿中,似乎是在等待,而后他大手一挥众人退下。
“你就是回风派出的使者!”
“是,吾皇派我前来欲求合作,文书在此!”使者说罢递出竹简。魔月清歌拿起看过之后遂冷眼说。
“你的皇可是沐临和!”
“正是吾皇!”
“你告诉他,想要与我们合作,就让他自己来我们神兵府!否则免谈!”
“还有一事我皇要我一询,那护城河之特殊,贵府可有办法在那河中架起一座桥来!”
“架桥,哈哈!我偌大神兵帮你们架起,你们是当真没人了吗!”
“阁下有所不知,那护城河不但广阔无比,况且但凡凡间的材质所造之桥即造即消。每次造桥一次都要动用大量劳动力,但是每一次结果都一样。那河能将桥融入自然,然后将两岸距离再次拉长。”
“有点意思,竟是这种情况!一座桥而已,我自有办法!”
“那我这就回禀吾皇!告辞!”
“不急,我赠你一驹,此驹行在身中,一天可至回风。我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期限一到沐临和未至就算毁约!”
“我自会告知吾皇!请!”说罢魔月清歌吹一声口哨,而后自空中灵空飞来一批白马。随后使者跃马而上,缰绳一拉,马儿便如脱弦之箭一般极速飞出。
见人已走远,魔月清歌遂只身前往劫尽上弦月的房间,他去的时候少年正坐在窗口看着天空发呆。
“君,你怎么又在发呆了!”
“整日这样待着,我很别扭!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人来了,我突然心平静的没有一丝杂念!”
“嗯,有人来了。回风城邦的皇沐临和派来的使者,欲求和我们合作!”
“哦,哪个回风。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又好像在哪里听过。嗯?沐临和,听着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
“既然都不记得了,就不要去勉强自己。或许新的开始未尝不是一个新的起点,过去的没必要紧紧抓着不放!”
“怎么你说这话总让我觉得我和他很熟悉的感觉!”少年平静的看着魔月清歌说道。
“哪有,君不曾见过沐临和!”
“那你可想好是否要合作了?”
“清歌不敢擅作主张,此事的决定权依然在君之身测!”
“那依你的见解,该不该与之接洽!”
“其实我们今天的处境就如同众矢之的,并不好过太多。但是,如果不合作,我们也能活在乱世之中,只不过大家再辛苦一点而已!”
“那就接洽吧,我正好也想见见回风的皇!”
魔月清歌突然一阵颤抖身体不由得向后一怯,失态之荣已然尽显。
“你怎么了!怎么像是不安!”
“没有,只是今日太累…”
少年也不再在理会他,随后他问。
“阎王他们去哪了,近日都不曾见到过他们了!”
“按照惯例,其为君的封王。如果没有圣君的召见,是不得入殿前的,这是世代以来君与王不可抗拒的约定!”
“怎么区区一个神兵府有这么多的繁琐杂事,这个圣君当真让我觉得当的窝囊!”
“怎么会,现在的你拥有全境最大的权力,最高的支配权还不快乐吗?”
“那本君要将阎王门都召回府内,从此以后便只服从我就好了!“
“万万不可,但不说十人各自坐拥一方天下。况且君若将封地的王都召回,久而久之各方势力没有约束将引起内乱来,得不偿失啊!”
“无趣,无趣啊!”
“不如清歌带你去十王封地各自走一遭吧,正好也让地方将领认识一番!”
“那日城头不是已经与众人相见了吗?怎么还有你这么一说!”
“哈哈,上一次是魔境以内不属于我们神兵管辖的闲散各部落。与十王的兵是不一样的,上一次十王带的只是亲卫以表重视。而真正的兵力仍旧囤积在各方阎王手中,是当真不知道新君容貌!君是当真不知道自己坐拥了多大的天下吧!今日,清歌便带你去这神兵府内走一番!”
说罢魔月清歌纵身走出少年厢房。但见他站在府内朝天空中奏起一曲,片刻之后自远方传来涛涛黑云,顷刻之下境域之内电闪雷鸣,只见一只凤凰划破九霄尖叫一声落入境内。
翅膀挥洒之间火焰四起,将这神兵府的天空映红了半边天。
劫尽上弦月坐在窗口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目目,一种无法表达的心情让他难以言表。但见君惊讶的表情魔月清歌遂笑了起来。
“这便是君的代步凤凰浮屠,不要惊讶!这一生,你就是他的主,世间各处,上天入地它都能带君去!”
说罢清歌拉起少年的手走向它的负背,待二人站稳魔月清歌问他“君想去哪里!”
“我想先自全境转一圈,然后落到君魔寰宇封地!”
说罢,只见凤凰浮屠双翅倏开,随即一挥翅便入云霄与天同齐。
火红双翅挥舞前行之处,仿佛如照世明灯降世。境遇之内子民莫不仰空看向他们的君主,少年站在凤凰浮屠身上,突然一种复杂的情怀油然而生,但与之伴随而来的是一种豪情壮志与倾瀑而来的自豪感。
魔月清歌站在君的身测打开骨扇,一路前行的他站在少年身旁为远处的路拨云见日。一时之间,心中感慨万千。
而此时站在它肩头的劫尽上弦月并不知晓,这一遭一飞冲天亦是为了宣告天下共主之局。就在此时,魔月清歌拿出一包金色的粉尘递给劫尽上弦月。
“君此行一出,若不彰显恩泽怎么能行呢!哈哈!”说罢将东西递给少年,但见少年第一次没有掺杂任何杂念的笑了。
只见劫尽上弦月将一包金色粉尘抛向天空,遂化成一缕清风过境。
但见浴火开道,金风过境一时间天地一片灿容。
劫尽上弦月遂携卷金粉奔袭全境,一时之间速度竟比凤凰浮屠还快。子民惊见黑暗中一抹金光携带一抹幽蓝自头顶过境,速度之快堪比流行坠落。
但见金粉坠地万物逢生,青山碧水升腾而起,瞬间一片幽绿过境生机盎然。
待福泽散尽,上弦月身略平常人家屋顶盘旋几圈,随之以一抹惊蓝极速滑向天际。待他再次站到凤凰浮屠背上,自境域之内传来阵阵欢呼声。
此时的他站在领空之上,心中不由得多了一分责任感在肩头。
随即他笑着对清歌说“如此看来,当你们的君还算值得!”
魔月清歌不说什么,只是抿嘴微微笑罢,随之抚手后背但看万里云霄。
而此时站在都城之上的君魔寰宇但看远天一抹火红映天,于是双手背在身后仰起头来会心一笑。
随后说道“世间第一乐土,莫过于家!”说罢,拂袖一挥自城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