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回来啦!”母亲的样子仍然让杨开风有些受宠若惊。罗海丽抄起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接着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杨开风神采飞扬地说道:“教习骑马顺带捎了我一程。”
“哈哈,娘,你是不知道,坐在马背上的感觉实在太舒服,太刺激了。我想好了,我如果当兵,就要当骑兵,啧啧,纵马天下,多逍遥自在。”杨开风说着说着停住了话语,只见罗海丽眼泪刷得就下来了,这才察觉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孩子,哪里知道战场的厉害,那是会死人的。”罗海丽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忍住哭教训道,“就我们村,服力役的十个起码能回来七八个,可服兵役的呢?每次能回来一半村里就要到土地庙里烧高香了。”
杨开风最见不得娘亲哭泣,连忙拉着罗海丽坐到桌旁。他想起今天孙潇娆说的话,不由出言安慰道:“我们教习说了,这次武青会,县里头名家中免去五年徭役。”
“什么?”罗海丽一把抓住杨开风的手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教习那可是大门派下来的人物,连县老爷都要给面子的,她说的话岂能有假!”
“那,儿啊,你拿头名有把握吗?”罗海丽担忧地问道。
“那当然!”杨开风昂了昂头道,“你儿子拿头名,简直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你啊,就嘴贫。”罗海丽心情顿时转好起来,笑骂道。
“就你还头名,做梦吧!”却是杨廷壮刚巧回家,听到母子俩的对话,掀起门帘插嘴道。
还未等杨开风答话,罗海丽如河东狮一般拿起桌上的抹布一甩,站起身来怒道:“我家的儿子我不知道,不说别的,就咱们村,有谁有我家儿子一半刻苦?”
杨廷壮哼哧了半天,等到罗海丽转身盛饭时才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道:“慈母多败儿!”
他坐到饭桌的主位上,突然对着杨开风说道:“比赛尽力就行,只要进了前十名,能参加州里的武青会,一般都会被各门各派挑中。到时候县里拿你也没办法,比赛的时候自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别太过拼命。”
杨开风虽然就是奔着头名去的,毕竟若兵役还在,就算自己拜入门派,难保县里不会把父亲顶上去。但杨廷壮言语中浓浓的舐犊之情还是让杨开风心头热乎乎的,当下点头应是。
“先吃饭吧。”罗海丽端着饭碗走了过来,开口道。
杨开风赶忙起身接过,一家人其乐融融,比起昨天,更多了几分温暖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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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呀!”杨开风怒吼一声,将手中的黑色短棍舞得虎虎生风,最后一把砸在一块石头上,轰得它四分五裂。
此时杨开风在平日里练功的地方,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方才自己吃饭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一直想着白天自己输给孙潇娆的事情。心中一个念头如火苗般窜起,那就是我不能输,一定要赢,绝对不接受失败,弄得他心里和猫抓的一样。
虽然他不断地告诉自己是故意输的,但内心仍然无法接受。因此他连饭都没好好吃,胡乱塞了两口就拿起床底的短棍出来修炼。但今天的场景一遍一遍在他脑海重演,再打一场我一定会赢的意愿越是压抑,越是强烈。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马嘶声,杨开风找了一处高地,放眼望去,只能模糊地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骑在马上,心中的欲望再也压制不住,运起逍遥真气,拔腿向家中跑去。
片刻之后,杨开风的家中冲出一个古怪的家伙,如同侏儒一般,头上密密麻麻地绑着一团碎步,只余下两眼和鼻孔出气的地方。
刚要进门的罗海丽被突然冲出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定神看去才满脸寒霜道:“杨开风你打扮成这个鬼样子干啥去?”
“不会吧,我打扮成这样娘你也能认出来?”那人不是杨开风还有谁,此时他衣服和鞋子都已经换了,手持那根黑色短棍,端的是滑稽无比。
“你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儿子。”罗海丽刚想揪杨开风的耳朵发现竟然无处下手,想要把他脸上布条扯开时,没料到杨开风如同兔子一样跑了开去,远远地道:“我去去就回来。”
“嘿,你这小子赶紧给我回来。”罗海丽扯着嗓子道,“小心我告诉你爹打你屁股。”
不过杨开风哪里肯睬,不一会就如同烟一般跑了个没影。
“什么事?”杨廷壮从里屋走了出来问道。
“孩子皮了,管不了了。”罗海丽埋怨道。
“还不是你惯的!”杨廷壮没好气地说道。
“嘿,你又想吵架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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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潇娆骑着白虹,在官道上缓慢地前行着。此刻虽是初春,却也春寒料峭,白马嘴里吐出阵阵白气,想来方才跑得不轻。
纵马狂奔后,孙潇娆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正思考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城门应该早已经关了,自己还是不要耍特权了,就在这野外找个地方过一宿算了。
突然,胯下的白虹嘶鸣了一声,停下了步伐。孙潇娆下意识地将手向腰间的教鞭摸去,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全身裹着布的人面朝着她,站在官道中央一动也不动,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短棍,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阁下何人,为何要挡住道路?”孙潇娆握紧了手中的教鞭,沉声问道。
那人将短棍双手环抱在胸中,用阴恻恻的声音说道:“久闻曲江县教习孙潇娆乃名门正派弟子,在下风四海,江湖人送外号‘风五拳’,特来请教一二。”此人正是杨开风,他从家里出来,一顿狂奔,终于堵住了孙潇娆。此时他嘴巴被布裹了一层又一层,倒不用变声,也没人听出来什么不对。
“没听说过。”孙潇娆不屑地回道,“没兴趣和你切磋,赶紧让开。”说完驱马准备从他身边绕开。
杨开风见一计不成,立马出言激道:“哼!你莫不是怕了吧?没想到大门派的弟子也不过如此,一听到我风五拳的名号就吓得和缩头乌龟一样。”
他看孙潇娆依然面无表情的样子,又套用了评书中的专业套路道:“不如你跟我回去,给我做小如何?唬唬唬唬!”
却不知孙潇娆已然是在压抑心中的怒气,原先的郁闷加上现在的怒火,她怕再忍下去自己就要气炸了。她脚尖一点马背,拔出教鞭中的细剑,整个人急速地掠了过来,要到杨开风面前时素手一扬,一剑刺出,誓要将杨开风刺个对穿。
她一边挥剑如电,一边怒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三寸丁的家伙,一个侏儒,还想让我做小。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长得什么样,丢人现眼,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流云宗的厉害。”
杨开风见她抢先攻来,不惊反喜。他还就怕孙潇娆不出手,当下挥着短棍迎了上去,两人顿时乒乒乓乓战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