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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正文 潜龙勿用 摘星九重(1)——娑婆

东玄域内,洛阳城中,天下第一名楼——摘星楼。

所谓摘星楼,楼高九层,站在楼顶似乎可以摘星揽月——太白有诗为鉴:“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是夜,寒天满月,月笼千山。从摘星楼上俯视,满城灯火,歌舞升平,在那热闹的氛围中,谁会在意那处于高处的寒意,更不会管,秋渐渐深,而寒冬将至——或许,唯有某个角落的人,在玩乐惫累之时,偶然一瞥,会发现在如宝石般深蓝的晚空外,总有浓厚的乌云在天际徘徊,似挥之即去,却拂之又来,如影随形,让人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而这种感觉,很快就被那繁华的气息冲淡了。

摘星楼一楼,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以说书的一白发老者,伴唱的一青衫少女为中心向四周辐散——到那些入迷的听者,当老者说到精彩时,他们便不住喝彩;当说到低迷虐心的时候,他们便开始垂手顿足,倒嘘不已;而后老者灵机一动,故事又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众人便转怒为喜,大呼痛快;而后老者突然一语收官,故事戛然而止,满座依旧寂然,片刻之后,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又开始大声叫好——向外辐散到楼外大街,只见处处灯火交辉,人头攒动,商贾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商品琳琅满目,游逸之人络绎不绝……

摘星楼二楼,鸾凤和鸣,莺歌燕舞——

原来今晚乃上官婉儿与南宫轩大婚之夜,上官氏与南宫氏联姻,本来就是洛阳城的大事——上官乃朝中权臣,南宫乃大商巨贾,两家结合,可谓强强联手,珠联璧合。两家将喜宴摆在摘星楼,八方来客,四面玲珑。只见那些朝中权臣,城中大商巨贾之家无一缺席,穿戴无不珠光宝气,行止无不前呼后拥。而那喜宴用具,即使是最简单的筷子,也必须选上好的象牙筷,筷子周身如羊脂玉般润滑,筷子尾部雕龙刻凤,雕纹细密复杂,却活灵活现,除此之外,更不用说其他设施,无不精致奢华到了极点;至于喜宴上的菜色,山珍海味不足为奇,龙筋凤髓不足为贵;而往来人们的穿着打扮更不必多言,即使是那些服侍在侧的佣人,也个个绫罗绸缎,光彩照人……

楼上的人喜气洋洋,楼下的人侧目而视——

有人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然而,即使世事无常,这种盛宴却永远不会散去,无论天际那朵乌云怎么变幻,盛宴依旧,歌舞依旧,江山依旧,只是,往往物是人非。

摘星楼三楼,残杯冷炙,寂静无人——

相比二楼的繁华,三楼却给人一种人去楼空的感觉,虽然依旧灯火通明,却独留一孑然男子。只见这人浑身鲜红的新衣,手中把玩着一只玉盅,盅里盛放着纯白的美酒,在月色下晶莹如琥珀一般。然而,月色虽好,美酒虽好,此人却好似无心去品一般——他嘴角噙着玉盅,微醉的眼神却睥睨着楼下红袂飘飘的妙人儿。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眼神变得格外迷醉,似乎那里浮现了新娘的脸庞,他站起来,痴笑着去看,伸手去搂,却扑了个空,一下栽倒到地上。

疼痛终于让这名男子清醒的过来,他嘴角的痴笑忽然变成了嘲笑,继而又变成狞笑——他按了按腰间的长剑,终于没有饮下最后一盅酒……

或许,有的时候,醉了,比醒着更好——前提是,你想醉。

摘星楼四楼,三人对峙,深藏不漏——

相比于楼下的纸醉金迷,花花世界,这里的气氛却出奇的诡异。只见楼上三人相对而立,一女子蒙面黑衣,身体玲珑有致,手中匕首泛着寒光,目光凝视着那名华袍中年男子,余光却警惕着一侧的灰袍老者;而那名华袍男子却泰然而立,表面上似乎十分平静,但是后颈却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他一边暗暗防备着黑衣女子的偷袭,一边却催动玄功,随时准备对灰袍老者动手;而那名老者却淡然而立,旁若无人一般,只是腰间的配剑指着黑衣女子,但是锋芒掩匿,毫无出鞘之意。

“冤冤相报何时了,杀皇大人既已掌权,就应该以大局为重,不要再纠结于那段往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哼!说的轻巧,我忘得了,但我手中这把鱼肠匕忘不了!”

“所有事端,皆因我而起,只是,我要为我的父亲报仇!菱儿,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你帮我一起杀了这个老东西,我就在你面前自刎,给你师父谢罪!”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欧阳珏,你当年骗了我师父,现在你骗不了我——今晚,你必须死在这把鱼肠剑下!”

“杀皇大人,杀不杀他,圣帝自有裁判,欧阳世家既然加入了圣盟,就应该清楚圣盟的规矩。欧阳治长老勾结异域,图谋不轨,已近被我圣盟生死门诛杀,我们查出其子欧阳珏同样与此事有染。待我将他擒拿回去,将此事查清之后,必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我不管你们圣盟的事,但是,欧阳珏负我师父太深,现在只有我能杀他。你们圣盟也会趁此了去一件麻烦,生死门主姬无夜大人,请不要出手了吧!”

“欧阳珏是生是死,并不重要,但是我们获悉他手中可能有关于异域的重要情报。请姑娘高抬贵手,待我们问出这情报,定会给你你手刃此人的机会!”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圣盟的规矩,圣盟成员的生死只由生死门掌控,其他任何人无权干涉,甚至包括圣帝大人。等你们把他抓回去了,我就没机会报仇了!”

“菱儿,你说的对,他们圣盟从来都是这幅道貌岸然假惺惺的样子,现在你我联手,先把这个老东西杀了,然后我就自刎谢罪!”

“你给我闭嘴!听到你说话我就恶心,我现在就杀了你!”

“姑娘且慢!”

“菱儿,你冷静一点!难道你不想给你师父报仇了吗?有这个老东西在,你不可能杀死我!”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有自知之明吗?凭我俩加起来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你闭嘴吧!去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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