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哥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大的火气呢!来让老弟弟给你顺顺。”王公公笑盈盈的走上去。
“原来是王公公啊!”魏忠贤魏公公将手中的花瓶轻轻放下,用丝巾擦了擦手,阴阳怪气的说道:“看王公公春风得意的样子,昨天出一趟宫肯定是捞了不少吧!”
“哪里哪里,就是几个徒子徒孙小小的孝敬了点,说出来也不怕老哥哥笑话,还不道五指之数。”王公公比了比五根手,然后又边说边将魏公公扶到椅子上坐下:“老哥哥发这么大的火气干什么,可别把身子气坏了,现在我们大家可都指望着你呢!”
“这群没用的废物,审几个犯人都快审了一个月了,居然还没有让他们认罪,你说说我能不气吗?还有,你看看着个……”说着魏公公用手狠狠的戳了戳桌上的一张纸道:“有个书生写诗骂杂家,这群废物居然不把人给我抓起来,反而还好意思拿给杂家看,你说是不是一群饭桶。这都过了一天了,说不得现在全北京城都知道了,大家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笑话杂家呢,现在呀,杂家这脸面都让他们给丢光了。”
跪在地上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海公公连忙磕头认错:“都是小的无能,都是小的该死!”
“该死有个屁用,你看你把咱家老祖宗气成什么样了,别说死一次了,就算死一万次也是少的。”刚刚还躲在一边的桂公公赶紧见缝插针的站出来,指着跪在地上的海公公骂道:“还不快滚下去把人给我办了。记住,一定要好好招呼,务必把幕后指使给挖出来,一个小小的书生没有人给他撑腰就算借他十个胆儿,谅他也不敢!”
心腹就是心腹,狐假虎威很是有一套,这边刚训完人,那边转头就拍上了马屁:“老祖宗您可别气了,您看气在您身疼在孙儿心呐,看您如此生气,孙儿恨不得将那几人千刀万剐,把那书生五马分尸,也好消消祖宗您的气。”
桂公公人不大,可这马屁拍的却很好,毕竟别人可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这戏份演的足啊,所以让人不得不信啦!
“还愣着干什么呢?”魏公公指着海公公道:“还不赶紧给杂家滚下去好好把事儿办了。”
“是大档头,小的这就去办。”海公公赶紧领旨起身便要退下。
“还有,把那书生抓了好好拷问拷问,杂家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教唆一个无用书生来骂杂家!”魏公公又道。
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王公公一听顿觉不妙,本来见魏公公如此生气,他也就装聋作哑不打算救李世景一救,可现在要刨根问底儿追查幕后指使了,这就让他有些恼火,说不得这书生挨不住打,胡乱咬人把周大人给牵连了,那就不妙了。当然,并不是王公公有信用可讲,收了钱不办事儿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想到当初可是当着菩萨的面应承下来的事儿,如果不办的话,万一遭了报应那可就不好了。
不待多想,王公公赶紧叫住了要出门的海公公:“等一等,杂家还有话说。”
众人不明所以,齐齐望向他。
王公公赔笑着对魏公公道:“老哥哥,老弟觉着那书生还是先别办为好!”
“嗯?!”魏公公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道:“那按老弟的意思,那姓李的书生可是骂的好呀!”
“怎会呀老哥哥!”王公公忙解释道:“老哥哥你且听我把话说完。”
“老哥哥这其因有三,一嘛:如今正是大考之际,如果老哥哥贸然将那书生给抓了,而其他书生闹起来,恐怕对哥哥的名声不利呀。”
“朝堂衮衮诸公杂家都不怕,还怕一群无用的书生不成。”魏公公冷冷的说道。
“怕倒不至于,不过哥哥你想啊,前段时间不是有国子监书生将你比作‘圣人’,如果哥哥能宽宏大量饶过那书生,定会被其他学子认为哥哥乃有圣人之德,宰相之量啊!如此一来对哥哥‘圣人’之说可谓是又大大的提色不少啊!”
“哼!”魏公公只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反驳什么,显然多少也是认同的。
“其二嘛,昨日户部右侍郎周世平周大人找到与我,想诚心投靠于我们门下。不过他倒是有个请求,希望哥哥放过那书生。”
“周世平?他与那书生是什么关系,为何早不投晚不投,偏偏这个时候来投靠。该不会……你可要当心他们使诈!”一提到当朝文臣,魏公公便谨慎起来,问道。
“这倒不会!”王公公答道:“弟弟已经调查过了,原来那书生的爷爷是前礼部侍郎李泰隆,与这周世平是择业恩师的关系。想必是周大人为了报恩,才不得不如此吧。或者也有可能是那周世平乃突见东林一党大限将至,与我们为敌并无好下场,便想借此机会投靠于我们。”
“如此说来那就难怪了。没想到这个自视清高的周世平也有投靠的一天,想当初杂家念在昔日万历爷寿宴上他为杂家说话的份上,将他升官加爵,只望他懂事来投,没想到他居然不理不睬。正当杂家想踢开他时,他却主动来投,如此也好,省的杂家在费功夫!”
“恭喜老祖宗又得一员大将,如此一来朝堂之上老祖宗便又多了一分助力了,今后这天下可就由老祖宗说了算了!”桂公公可谓是无处不在,这会儿拍着手为魏公公叫好。
“不过就这么轻易的放过那书生,且不是让人觉得杂家好欺负,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魏公公最后拍板道:“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他个教训一下便是了!”
“老祖宗交给小的,您就放心,小的一定给您办妥当!”桂公公拍着胸脯道。
瞧这阵势,肯定挨板子是跑不了了。伤筋动骨留口气,不死也得脱成皮。既然好人都做了,那就做到底吧,要是真把人打残了,以后见了周大人也不好说话不是。王公公想了想,于是又接口道:“老哥哥,弟弟有一法子,不但让那书生受了罚不但不怨恨,反而还会对咱感恩戴德,而周大人那儿也不会太难堪!”
“还有这等事,你快说来听听!”魏公公饶有兴致的问道。
王公公笑道:“那书生不是过来会试,马上就要殿试了吗?那咱就把他发出去。不管殿试结果如何,咱随便找个小府小县的就给他打发了便是。”
“二爷爷,您这是罚他呢?还是赏他呀!”桂公公没有好气的道:“他骂了咱老祖宗还要给他官当不成。要这样那不天下的读书人还不得天天赶着咱老祖宗骂!”
见魏公公也有些不悦,王公公忙道:“哪有这等好事,且不说将那书生打发了,咱们来个眼不见为净。再者说了,咱大明这么大个地方,找一两个不太平的地界也是容易的,咱就把他往那儿一放,是生是死这就怪不了咱们了。你说呢老哥哥!”
“嗯……”沉思了一会儿,魏公公一拍大腿道:“好,这主意好。即便那书生死在半道上也怨不得杂家了!”
“小桂子,这事儿你就用点心,好好选个地界,别太舒服就行。还有北面边关不靖,太明显了不好,选个南边的吧!”魏公公不愧上个中高手,最后笑着道。
“好的老祖宗,小的办事您就放心好了!”
世间之事总是这么残酷,各种利益交织,小人物的命运仿佛永远是掌握在别人手里!
也许是醉酒的厉害,李世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伸了个懒腰,悠然的爬起来。头还有些疼,便将旁边坐着打瞌睡的书童叫醒。
“小虫子,给我打点水来。”
李重闻声而醒,见自家少爷醒了,忙上前帮少爷把衣服穿好,道:“少爷饿了没有,要不我再去找点吃的来。”
一碟泡菜,三个白面馒头,一碗碎米粥,看来是真的饿了,李世景吃的还挺香。不过一旁的李重却一直唠叨个不停,倒是让他有些烦。
“周老爷说了,几位公子酒后惹事,不但把人家状元楼砸了,还将人家掌柜给打了,好在掌柜不追究要不然少爷你就可要吃官司了。昨日下午还差安管家前来将小的臭骂了一顿,说什么小的没尽本分,没能好好看着公子,让公子惹了是生非,如果还有下次,定将小的狗腿打折了。还有,马上就要殿试了,让公子好好待在会馆了认真温习,别有事没事出去瞎逛。还有……”
“好了,我知道了!”李世景真的听累了,不赖烦道。
“不成,怕公子记不住,小的还得再说一遍。”李重委屈的说道。
“我记下了,记下了。你都说了三遍了。”李世景实在是受不了了,挥手撵人道。
“不成,公子记性差,为了我这条狗腿我还得说道说道。”
“不吃了!”李世景将筷子往桌上一扔,负气道:“撤了吧,我要看书了。”
“公子别怪小的啰嗦,你可真不能出去惹事了。你昨日可没瞧见那安管家的样子,可真是恨不得把小的生吞活剥的,说话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小的真的是怕了呀!”
李重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刚想出去,不过还是不放心,有转回来道:“不成,我还是再得跟公子提个醒,多说一遍才是!”
“出去,出去,都说了我不出去了。”李世景使劲的将李重推出门去:“我发誓还不成么。”
最后李世景真拿李重没办法了,只好以自己书生的名义发誓才让李重稍微安心了点,很不情愿的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