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谌,走了。
他真的走了。
用伐谌留下的银子付好馄饨的钱之后,哥舒千笑有些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脑子里如若一片乱麻。
她不会自己穿衣服,也分不清冷热。
他一向惯着她,总是在她觉得冷的时候,帮她披上冬衣。
“伐谌……阿千冷了……”
却再没了那个帮她披上冬衣的人。
可是,阿千真的冷了啊。
为什么,你不要阿千了……
“故捭者,或捭而出之,而捭而内之。阖者,或阖而取之,或阖而去之。捭阖者,天地之道……”哥舒千笑喃喃念着《鬼谷子》中的句子,到后面,却是仿佛越念一句便越丢一分心魂。
捭者,或捭而出之,而捭而内之。阖者,或阖而取之,或阖而去之。
所谓开放,或者是要自己出去;或者是要让别人进来。所谓封闭,或者是通过封闭使自我得到约束,或者是通过封闭使他人离开。
幼时,他曾经说要许她荣华富贵。
到长大,她才知道,原来荣华富贵,却并非是她所想的荣华富贵。
她以为,荣华富贵是有阿木,有阿千,有阿爹,有烤鱼,有世外桃源。
却原来。
多年后终究一回首。
原来当时承诺的的确有荣华,有富贵,有阿爹,有烤鱼,只不过没了阿千和阿木,没了阿千和阿木的世外桃源。
她只是,很贪心的,想要在她曾经以为的荣华富贵的基础上,再加上喻少柯的存在。
却原来,阿木早已不是多年前的阿木。
就像她急起来之后叫他的,伐谌。
从前的阿木是从前的阿千的。
哥舒千笑太贪心,想要有的太多,所以到最后,注定要一无所有的。
可是……
小姑娘抬起头,满眼茫然的对着面前的冬风,轻声的喃喃:“可是伐谌……阿千冷了呀。”
阿千冷了。
阿千找不到她的阿木,也找不到她的伐谌了。
渐渐起了雪。
哥舒千笑皱起秀气的眉头,苦恼的看着雪,一言不发。
到最后,不知道是杵在馄饨摊旁站了多久,她被雪花洒了一满身,最后眼前一黑,便是倒在了雪地上。
醒来之后,身上暖和暖和的,似乎是在谁的怀里躺着。
哥舒千笑微微眯开眼,便见到窗外已晚的天色。
窗?
那她现在是在屋子里吗?
哥舒千笑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眼眸。
眸子的主人淡淡的看着她,不知是多久没有合眼了,眼里竟带上了血丝,他看着她,道,“继续睡。”
小姑娘的眼眸里刹那间涨起了欣喜的模样,头一缩便钻进他的怀里,小脑袋摇得仿佛拨浪鼓一般,她软软糯糯的说,“阿千冷,不睡不睡。”
之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苦恼的道,“嘴里好苦,是药,不喜欢。”
这些日子里,没养出什么军事奇才,却是养出了一身娇气,越来越开始挑嘴。
伐谌淡淡挑眉,伸手便捏了捏她的鼻子,一本正经的轻声道,“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啊?”小姑娘一愣。
“我吃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