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整整绕着帝都走了一大圈,走到了傍晚,于是,哥舒千笑就从上午时整整睡到了傍晚的时候。
直到小女童认真的踢着轿门的时候,哥舒千笑才蒙蒙眬眬的转醒。
到了踢到第三下的时候,哥舒千笑才提起帘子走了出来。
在轿子上的时候她便盖好了喜帕,走出轿子后人本便刚刚醒来,又蒙着帕子,一时间便找不到方向。
而这时候,一只修长宽大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哥舒千笑微微张嘴,有些怔然,却能认出这是大将军的手,于是便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大将军的手里,与他交握。
丈夫直接将妻子接出花轿,这本便不合礼数,但是现在,碍于大将军的权势滔天,谁人敢说呢?
于是,众人便目送着这一对新人走入将军府里头,两人一个高大,一个娇小,走在一起,更是说不出的般配。
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哥舒千笑刚刚被伐谌带入大厅里,便听到了一声轻笑,正是裘苍的声音,缓声的道:“小生自幼听说,幽朝的男儿重情重义,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裘苍抬起头,含笑着看着伐谌,对复世帝开口道:“十八抬的花轿子,哪怕是在我金阊,小生也是从未见过。”
裘苍座位的上头,正是坐了复世帝,今日复世帝前来主婚,显然是很重视着这一场成亲,也穿了一身红袍,而他座位的旁边,则是放了另一把椅子,椅子上是一个一身粉色宫裙却雍容华贵的花季少女。
听着裘苍四两拨千斤的话,复世帝自然也能听得出裘苍明的是赞赏他们幽朝的男儿重情重义,实则是在嘲讽他们的大将军儿女情长。一时间,复世帝的面色也是微微一沉。
大将军刚走入大厅便听到了这一句话,便笑了。
“本将军读《论语》时一知半解,其中有一句话,叫‘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为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
侍奉君子容易有三种过失:没有轮到他发言而发言,叫做急躁;到该说话时却不说话,叫做隐瞒;不看君子的脸色而贸然说话,叫做盲目。
一句话,轻轻松松的嘲弄了裘苍性子急躁以及眼睛瞎。
听了这句话,定力较为不好的复世帝旁边坐着的那个女子也不由捂嘴笑了。
裘苍却是不以为然,而是含笑着望向了哥舒千笑,道:“哥舒小姐,宫宴一别之后,小生难忘小姐之姿,朝思暮想,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如今才盼着见到了小姐,真是欢喜。”
在大将军那里讨不着好所以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吗?
哥舒千笑撑着带着倦意的双眸,微微皱眉,干脆也不去推敲玩什么太极了,直接学着大将军的话,夫唱妇随的开口:
“使者自称‘小生’,才学应该也不在千笑之下,千笑不才,读《诗经》读得一知半解,其中有一句话,叫‘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能将千古流传的四书五经拿来损人,怕是天下也只此一家了。
复世帝旁边的那个宫裙女子也终于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连同复世帝的眼里,也暗暗的闪过了一抹笑意,开始细细打量起了哥舒千笑。
真是,怎么看就怎么满意。
只有裘苍一人的脸沉了下来。
哥舒千笑话中那四句诗的意思,他岂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