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内好风光,尤其是钱府内院,已经是桃红柳绿。知府钱大人一早起来就忙于做准备,等一会还要去府衙办公,片刻不能耽搁。
偏偏他那宝贝儿子不省心,仍然穷追不舍的跟在父亲身后,紧紧追问道:“爹,那个京城究竟什么模样?您到现在还未曾与孩儿讲过,实不相瞒孩儿心中也是好奇的不行。”
对于这个唯一的宝贝儿子,钱大人已经没有办法,只好敷衍:“你好好念书,等你进京赶考的时候,便知晓京城是何模样。”
儿子没问出名堂,心有不甘,但他父亲已经走远,钱江陵只能一个人闷闷不乐。实际上,他想进京是有自己目的的。
还不是因为十年前老爷子钱梦臣曾经赴京任职,那时钱江陵尚且年幼,不能与父亲随行进京,只好陪伴父亲,留在家乡读书,因此错过很多重要的事,至今感觉遗憾。
眼见老爹对于十年前的旧事三缄其口,咱们钱大少爷闷闷不乐。
不过钱江陵似乎忘记了,他父亲可是在朝为官,每天都要去府衙办公,如今因为他的胡搅蛮缠,险些耽误父亲正事。
钱夫人见儿子今早实在不像话,就交代他去后花园读书。这样才让儿子钱江陵安静下来。钱夫人正要歇口气,忽然见自己贴身丫环哭着来告状。才知道自己那任性妄为的儿子,又惹祸了。
钱夫人又急又气,一方面急忙安抚这个名为怜香的丫环,一边让家丁喊钱江陵过来对峙。不过怜香向来老实,不会诬陷他人,可此事又是钱江陵的错。
不多时钱江陵大摇大摆走来,主动向怜香道歉,说他不该故意把一朵带着毛毛虫的花朵送给怜香,还问她是否喜欢。
如今怜香已经不哭了,但不代表钱夫人可以原谅儿子犯下的错。不管怎么说钱家也是知书达理的官宦世家,怎么能让儿子这么继续胡闹。
说起来她也有责任,就是不该从小过于宠溺钱江陵这个独子,害得他如今越发任性骄纵。
事到如今该管制一下。虽说钱夫人已经把儿子惯得无法无天,但钱夫人平日里做事讲究公道,深得家丁爱戴。而且钱家人对家丁还算照顾,不会为了此事偏袒主子,也不会让钱府内的家丁平白无故受气。
于是我们钱夫人深明大义,让家丁带钱江陵去后院小书房闭门思过。这下钱家终于可以安宁片刻。家丁们无不感谢钱夫人的大义凛然。
为了防止钱江陵再生事端,钱夫人让钱江陵身边的小书童刘晨曦也去小书房,监看主人的一举一动。明明钱江陵犯错,刘晨曦也必须跟着主人一同受罚,被关在小黑屋,阿不小书房,算是鱼池之灾。
不但如此,钱夫人还给钱江陵下达任务,让他在天黑时务必抄写一百首诗经,作为惩戒。
本以为钱江陵会表示不情愿,甚至使性子反抗。但结果令人大呼意外,这小子乖乖任命了。
也不知怎地,最近咱们钱大少爷都不怎么反抗母亲的旨意,大概是年长一些,开始明白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至少钱夫人希望事情就是这样。
当钱江陵步入小书房,有家丁拿起锁,准备从外面将书房门锁起。忽然从尚未关闭的门缝内,看见钱江陵已经露出得意的笑颜,让这个家丁心中大呼不妙,不晓得小主人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一上午过去了,书房内特别安静。就连钱夫人都深感意外。为了不出事。让家丁过去一探究竟。
于是那个家丁小心翼翼来到书房外,问:“夫人让我问话,小少爷在里面可否适应?”
就听书童刘晨曦道:“一切都好,小少爷正在打瞌睡,你若不放心,就进来看看。”
家丁忽然想起小主子钱江陵的斑斑劣迹,为了防止中陷阱,只好道:“没事就好,我这就回去向主人复命。还有夫人有交代,不能饿到小少爷,中午我从窗子里给你们送饭。”
说完话,家丁已经逃走。没发现小书房里面的那个人,悄悄松口气。因为此时屋内哪里还有钱江陵的身影,只有小书童刘晨曦一个人在演空城计。
眼见日上三竿,扬州城内一片繁华,形形色色的人涌满大街。生意人正热火朝天的做着买卖。就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方,有一家乐坊,里面小曲不断,惹人心醉。陆锦田是这里的常客,虽说不是天天来此听曲,但也是隔三差五来一次,和这里的人已经十分熟悉。
听到最高兴的地方,陆锦田下意识想要打赏,却发现,自己一向随身携带的钱袋不见了,当即急得他一脑门汗。不过陆锦田毕竟是生意场的人,有些城府,不至于过于惊慌失措,他告诉乐坊老板,自己暂且赊账,等找回钱袋,双倍打赏乐坊。老板欣然同意,放他离去。
一离开乐坊,陆锦田马上冷静下来,想起自己不久前才在酒楼吃放,那时候钱包还在自己身边,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于是他原路返回。找到那家酒店。就发现店门口站着一个外乡男子,手里那的不正是他的钱袋,还在四处张望,难不成想跑。
想到这陆锦田沉不住气,一下子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外乡人的手,嘴里道:“好你个窃贼,胆敢偷大爷我的钱,你活得不耐烦。”
酒店门口顿时骚动起来。
另一边,钱江陵已经在大街上游荡,心中还在为自己计谋得逞而骄傲。
要说钱夫人当真小看儿子的那点能耐。为何钱江陵一下子同意母亲的责罚,都不曾为辩解半分,只要思虑周全之人,都会想到这其中必然有诈。看样子果然如此,钱江陵之所以看是妥协,心中确实早打好如意算盘。
想当初他捉弄丫环怜香,不是出于他的恶作剧,而是为之后的“越狱”找契机,顺便铺路子。因为他已经料到母亲会让他面壁思过。至于在哪里面壁思过,他都想到了。
至于他肯就范的理由,只因为小书房里面有他设下的小机关,机关下隐藏一个暗道的入口,至于那条暗道可以通往后院的凉亭下。这条暗道是他一个月前的劳动成果,为了应付今日的突发事件。
为了稳妥,钱江陵和书童晨曦联手,先把母亲交代的功课完成。这才敢从暗道里面逃脱,去外面撒野。前提是,必须在母亲亲自视察之前,务必赶回。否则一切不必解释,直接去小祠堂,接受父亲大人竹笋烧肉条的刑罚。
钱江陵做好功课,准备外出活动。不过晨曦胆小,不敢陪钱少爷外出。钱江陵让他留在书房,倘若有谁过来问话,他就说少爷打瞌睡了,未醒。门外人怕中书房内的陷阱埋伏,必然不敢进屋查看。如此一来,钱江陵偷偷开溜的事情,必然不会败露。
晨曦拗不过主人,只好照做。
为了稳妥起见,钱江陵就连自己的卧室内都做了相同的暗道。因为怕暗道机密败露,钱江陵在暗道入口处做了机关,外行人看不出任何门道。
如今钱江陵在街头畅游,心中不知有多高兴。眼见接近午时,他肚子感到饥饿。想去用餐,忽见一家酒楼的外面聚集一大堆人,不知发生何事。
说起来钱江陵也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当即向人群处走去,探听里面发生何事。忽然钱江陵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府衙的高衙役。既然他出现在这里,里面一定有案子发生。
不然他父亲不会让高衙役来调节。钱江陵忙向高衙役打听里面所为何事。
原来是陆锦田的银子丢了,好容易找的拿他银子的人,当然要报官。
闻此言,钱江陵笑了:“不就是这么一点小事,把窃贼拿下,送官府就好了,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可见我们此处太祥和了,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引来大批观众。”
“不是这么简单。”
高衙役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说给钱江陵听。
陆锦田失银确实不假,但外乡人站在店门口,是为了归还失银。实际上陆锦田失去的钱袋,是外乡人在此吃饭时,无意中捡来的。
听到这,钱江陵一愣:“一个丢银子,另一个拾到了,物归原主,岂不是更简单?至于这么沸沸扬扬,还惊动了高大哥。”
高衙役闻言叹气:“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
说话中,钱江陵跟随高衙役进入酒楼,来到临窗的地方,就见陆锦田已经和外乡人争论的面红耳赤。钱江陵忙问缘由。
说起这个陆锦田,原告就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一个恶霸,家中做裁缝生意的,在当地小有名气。只因为他家中衣服裁得好,绣工精美,有时候州府定做官服,也会找到陆家。
记得钱江陵还小的时候,就常被陆锦田带着到处游玩,吃吃喝喝。不管怎么说,古代商人算是贱民,若论社会地位,只比农民好那么一点,但远不如做官。这也是陆家想办法巴结钱家的真正原因。
所以钱江陵还算和陆锦田比较熟悉。
不待高衙役开口,一旁的陆锦田遇见老朋友钱江陵,马上诉苦:“钱公子来的正好,快为我评评理。半个时辰前,我在这里用餐,酒足饭饱将结账。而后出酒楼,去乐坊听小曲。今天的曲子太棒了,本来我想给唱小曲的小姐打赏,怎料这时却发现自己钱袋不见了。心急之下便一路寻回,一直找到这个酒楼,遇见这个捡我钱财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