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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二十三日过小年,差不多就是过新年的“彩排”。在旧社会里,这天晚上家家祭灶王,从一擦黑儿鞭炮就响起来,随着炮声把灶王的纸象焚化,美其名叫送灶王上天。

在前几天,街上就有多少多少卖花生糖与米糖的,糖形或为长方块或为大小瓜形。按旧日的说法:用糖粘住灶王的嘴,他到了天上就不会向玉皇报告家庭中的坏事了。现在,还有卖糖的,但是只由大家享用,并不再粘灶王的嘴了。

今年的春节过得就有点拮据了,但再怎么拮据也不会少了小孩子的糖。

过小年的习俗不同,不需相隔十里八里,即便是紧邻两家,就可能一家日,一家日。

究其因,腊月日过小年是因为他们的祖上外出要帐没能在日及时赶回,家人一直等到腊月日才一起过节,从此便延续下来。奉行延续这一习惯的当然是一个大家族。

至于为什么还有其他族姓也是腊月日过小年,解释为这些人家的祖先当年是那个大家族的长工,故延续了相同的习俗。以上,从侧面反映了我国人民尊老敬上的美德,值得弘扬。

以往过年的时候,百果都会和村里的孤寡老人一起过。和老人们一起接受村里小辈的祝福。不管你有多么的坚强,一旦到了春节那个氛围,就再也敌不过孤寂的侵袭。

在那场灾难中独居的人们有的人是来不及的,有点是不想跑。所以今年春节的就只有许老爷子、贾老太太与她孙子和三个老人。

天还没有黑就有小辈送菜过来了,断断续续的一直到晚上七点才结束,老人们也回了一些他们自己做的千层糕、花生糖、果堆、煎饺等小吃。

圆桌上放满了菜,有各家各户送来的,也有自己做的。

“大年渐近,小年先到,家家户户真热闹!小年送吉祥,大年送如意!小年祝您欢欢喜喜,大年祝您喜喜欢欢,年年有余,岁岁纳祥!”

百果边给在坐的老人们倒酒,边说祝福词。

许老爷子举起酒杯“该吃吃,该喝喝,往事别往心里搁,活着的人最重要。”

“唉,要是四哥他们也出来就好了。”

“不说这些了,干杯,干杯”

“小年好”

“小年好”

冬天的夜晚少了几许热闹与活泼,多了几分安谧与宁静。看着散落在附近的住家,一家家灯火,变成一朵朵火苗,那就是中国的根与传承。

时有一串串欢乐的笑声穿出墙壁传到九霄。

“婆”

半夜孙子爬进了老太太的被窝里,老太太紧紧地抱着这个稚嫩的小大人。

“婆,我想他们。我想啊爸,啊妈。唔唔唔……”

老太太任由着眼泪漫过褶痕,滴落在孙子的头上。

婆孙两人哭了好久,隔壁发现情况的老人,也为他们滴泪,可怜那小娃娃。害怕里老太太伤心过度,就在门外喊话。

“天荣,劝劝你阿婆,不要太伤心,身体要紧。”

“天荣啊!哭过今晚,明天好好活着好好读书,光宗耀祖。”

……

小年过去了,就要大扫除,把家里的家具那出来洗一洗扫一扫。天荣要过院子去帮许老爷子整理药柜。

一起床就见到躲躲闪闪的大孩子带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百果乐笑了。又跟着他后面,追着要去看他。

“怎么了,见不得人了?”

百果扯着他的衣裳不让他躲,一米七的高个子靠着柜子缩得像小媳妇似的,百果觉得特乐。

“好了,你也应该像个男子汉那样为了家庭能屈能伸了。”

百果蹂躏了他的头发,再拍拍就去厨房了。

临近过年了,不仅城市里的人心乱乱,连部队里的兵哥哥也信乱乱的。在想着家里会寄来什么东西有或者想着能为家里面寄去什么东西。

今年过年顾家麒要回北京过年,因为他有两年没有回去了,为了避免麻烦大年三十要回老宅吃团圆饭。他和百果说清楚了,百果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顾家麒归队的第二天,送去了两头活生生的猪和牛给部队的食堂,说是顾大队长给大家加餐。

从来没有过这么高调的顾大队长,突然间大举动,肯定是有原因的。一时间,顾大队长背后的女人又一次被提起了,大家都想见见美得不可方物的嫂子是长什么样的。

顾家麒被上司与好友调笑着,既高兴又无奈。高兴那个女人是想着自己的,无奈的是后头的麻烦太大了。

春节,大街小巷人流如潮,辛勤劳动一年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享受节日的闲暇,男女老少个个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大街上的颜色也比平时鲜艳多了。只见彩旗飘扬,各色商家标语、条幅迎风招展。红色是所有颜色中最多的一种颜色,也是最喜庆的颜色。

随着社会快速的发展,一只只一条条大红灯笼,布满了祖国的大江南北,看一眼就让人心里暖和。

湛蓝的天空中,一只只彩色气球在阳光的照射下艳丽夺目。寒风拂过,大小红布条蓝布条迎风起舞,又仿佛在向路人点头致意。

看着镇上的街道人来人往,劫后重生的人由衷的觉得活着真好。

外出的贾家人都从四面八方赶回来了,这是自从雨季的那场灾难后最团圆的一次。他们脸上的笑容似乎比以前的每一年都要真,都要欢喜。应该是一场灾难让他们更懂得珍惜生活,珍惜家庭。

白百果坐在堂前摆弄着煎堆,就见到贾天江、贾天河、贾天湖、贾天海四兄弟争先恐后地进门,都是百果教出来的学生,都在市里读高中。放寒假的时候都在市里面做临时工,昨天天回来了,因为明天就是年三十。

今天他们集体来看白老师,当年他们几兄弟是成绩最好的几个。四个人读书家里的还能支撑,但是四个人一起读初中,压力就很大了。卖粮食卖药材,卖力气最多能供三个人读书。

后来,他们四兄弟都以高分考上了市里的第一高中。家里的人高兴坏了,也愁坏。家里面的人说读完初中就不去读了,出去打工。

但是老一辈的读书无用论,打动不了孩子们,他们学得越多,了解得越多就越明白现在不是90年代,不是那个辉煌的岁月,不读书就真的没用了。

现在是信息科技时代,没有知识没有技术就真的很难改变命运了。而且他们也很羡慕镇上可以继续上学的人,就求到了百果。

百果也自责,是自己给他们打开了一扇窗,可也让他们的视角没有看多大就被迫夭折,这不好。

百果就出面和他们家里人据理力争,要送他们上学,也借给他们学费,当然学费是要还的,他们以自己的名义打的借条。

看到这四个偏瘦的斯斯文文的孩子,许老爷子还清晰地记得,当初百果是这么叮嘱他们的:“家里的情况都摆着呢?你们也看得见,就是砸锅卖铁,把阿爸阿妈买了也供不起你们。我只能替你们争取到上学的机会!钱可以借给你们,但是你们得还。怎么办?父母不是你们的长工,不要想着从家里获得多大的帮助,想想为家里你们该做些什么?学费,生活费完全可以自己挣出来的。想上学,就在放假时间,拾瓶子、做苦力,临时工;读好书拿奖学金,申请国家补助;写好文章去参加比赛,去投稿。总之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有一把子力气,还怕挣不到钱。”

他们果然很出色,除了刚开始要借钱读书,现在他们都能自理了。市里面读书的孩子们都说他们很出色,是学校的重点关注对象。

“这么快就过来了,家里的事情都弄好了?”

白百果坐在堂前摆弄着煎堆,百果明亮的眼睛笑着看着到大包小包的四个人。看着他们从小鸟蜕变成小鹰,真真有一种自豪感。

百果比以前少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明媚,更加光彩了。看到恩师这样看着自己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也不敢和百果对视了。个个都笑着点了点头。

“把你们手上红的挂起来,把吃的放进厨房里,然后去帮阿公阿婆们做点活吧。”

“好的”

他们一听到老师的话,就马上忙活起来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该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

和往年一样,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然后给许老爷子看看,再聊聊学业什么的。

书房里的东西比较简洁,一个简易的开放式大书架,三张桌子,两台电脑,几张凳子就没了。

几个人围着张圆桌子坐着,桌子上摆着草药味肉丝条,千层糕,花生糖等东西。

“毕业了打算读什么专业?”

“我还没有想好。”最先答话的一般都是老大贾天江,老大最矮一米六多,面相敦厚但也是最黑的那个,除了老小,其余三个都是扮猪吃老虎的主。

“我要去北京学中国汉语言文学”老小没等其他哥哥说就抢着回话了。

百果对他笑了笑,表示赞同。他见到老师赞同了自己的想法,很高兴,然后就热了起来。

“我们打算去学金融,考上哪个算哪个。”

“这是对自己没有把握吗?既然都不知道考哪里,就去老师的母校吧。”

“咦,老师的母校是哪个?”老小马上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一点心机也没有。其他几个也停下手里的东西看着自己的恩师。

百果敲敲桌子,老大马上拿杯子,把刚煮好的茶,给恩师倒了半杯。老三把茶水送过去。天荣把千层糕往前推了推,老二见自己的工作被抢了,拍了巴天荣。

百果先是闻了闻,再喝了两口。其他人都静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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