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看你小子这次怎么收场，才刚泡到女神就要在她面前丢面子，真是倒霉啊。”
看着站在黑板前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的赵决，陈淘笑得肚子都疼了。作为同桌，他深知赵决究竟有几斤几两。
给这小子足够的时间，也许真的能够解出来。可眼前的状况别说是某个省的压轴题，就是稍微有点难度的，他都不一定能在短短一两分钟内找到思路。
也就是说，这次赵决算是栽了。
“哈哈哈。”想起赵决前一秒还在装模作样地扶着额头，陈淘就笑得更欢了。
赵决啊赵决，叫你不把我当回事，叫你在那里装深沉，这下好了吧，活该！
“陈淘同学，大家都在认真思考，看你这么轻松，估计是有底了？那么等下要是赵决同学解不出来，就让你上来试试吧。”
讲台上孙嘉雷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降下，陈淘嘴上挂着的笑容当即凝固，整个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我去你奶奶的孙嘉雷！你特么眼睛里有屎啊，这么多同学在开小差你不找他们偏偏来找我？我***的！”
陈淘心中一万只***奔腾而过，不停在心里咒骂着，那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人家赵决就算再渣，至少也能够解出来一步两步，不会太丢人。而他这种数学白痴，即便有一辈子的时间，都写不出来一个数字啊！
想想自己刚才笑得那么欢，陈淘就想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
“傻缺。”坐在后面有一个女同学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距离这么近陈淘自然是听见了，可偏偏他还只能认怂，没有办法回头反驳。
这回真的要颜面扫地了，赵决啊，我的兄弟啊，拜托你一定要解出来啊，不然到我上去肯定得跪。要是传到隔壁班里……那我在小娟心中的高大形象可就要毁光光了……
陈淘眼巴巴地看着赵决，跟前几秒的幸灾乐祸截然相反，其瞳孔内充满虔诚无比的光芒，祈祷着赵决能够完美做出答案，这样一来他也就不用上去了。
人性啊，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
另一方面，站在黑板前的赵决根本不知道自己同桌前后经历过的心理变化，对于孙嘉雷点名陈淘的话，他并没有太在意。
他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眼前那道写得密密麻麻的函数题上，光是审题加看图，就用了他两分钟的时间。
“给出的条件有十来个，从复杂无比的图形上也能够看出这道题的困难程度。”赵决微微皱着眉头，心中自语道，“可如果要求x的取值范围的话，不用那么多条件也能随便解吧？”
“难道说其他无关的条件都只是障眼法？也不像啊……”
就这样，赵决站在讲台上足足想了三分钟，等得下面的同学都有些不耐烦。如果没有孙嘉雷在，他们都想起哄叫嚷着让赵决下去了。
“看来我们赵决同学的心理素质很强啊，站在上面都能镇定自若地思考，完全不被外物所扰。”也许是看出同学们的急躁，孙嘉雷淡淡一笑，说道，“这其实很难能可贵，希望大家能够多向他学习学习。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是你自己站在这里这么久，还能保持冷静吗？”
被他这么一说，不少同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都沉默着低下头。很显然，他们也有自知自明，自己的脸皮没有赵决那么厚，明明不会解答还在硬撑。
“对了！”同时，赵决神色一震，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问题所在。
在他心中的解法是在大学的高等数学课本上学来的。那个时候为了不挂科，他曾临时抱佛脚地研究过相应的知识，而这个知识恰恰能够应用在黑板上的题目上。
所以他才会纠结题目的正确性，因为高中数学根本就没有那么方便快捷的计算方法！
清楚原因后，赵决便没有犹豫，随手抓来一只粉笔就在黑板上刷刷刷地写了起来。没错，他想直接运用大学的知识去解题，因为这么做肯定能把下面那几个学霸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好吧，其实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用高中的知识解。别说是这种高难度题，就是普通的题目他都忘得差不多了……
高考一结束，除了少数人外，大部分的人都会在一到三年的时间内将知识还给老师，这是应试教育下普遍存在的弊端。
“我的亲哥哥，您老人家可算动笔了。没错，就借着这股气势一路写到底吧！不要轻易放弃啊我的兄弟！”见赵决行云流水地写了起来，坐立不安的陈淘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这是他第二次觉得赵决的背影十分可靠，第一次是中午对决刘刚虎的时候。
“嗯？”
还没高兴几秒，陈淘便见到赵决潇洒地扔掉粉笔，然后转身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这什么情况？这样就完了？”看着黑板上那短短的两三行公式，陈淘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到赵决淡定地在他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这小子才回过神，脸上再度充斥着绝望。
那么长的一道题目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赵决肯定只是写出来个基础的步骤，而他则需要上去接着写。
这简直就是噩梦！
“喂，你怎么了一脸决绝。”赵决发现有些不对，低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兄弟我知道你尽力了。”陈淘摇了摇头，经历几次浮沉的他这会颇有一种看淡生死的悲壮。
上去就上去，什么一次函数二次函数十次函数的，大不了老子瞎****乱写一通！
“哈？”赵决疑惑道。
陈淘沉默不语。
“看吧，我早就说他不行了，虽然得出结果，可这样的解法根本没有任何依据，天知道那答案是真是假。”
“人家估计就是怕丢面子，随便写写而已，那么长的一道题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
早在赵决上去时就冷眼相看的那几人此刻更是连连摇头，认为那几行公式只不过是赵决为了保住面子才写的。
坐在前面的周灵昀则单手支着脸颊，黑色的长发随着手臂自然地垂下，她面带淡淡的笑容看着黑板上的白色字迹，没人知道她的脑袋里正在想些什么。
全班围着赵决写出的公式低声讨论着，大部分人都认为那是错误的答案，因为课本上根本没有相应的理论可以支持。
再者，他连题干给出的很多条件都没有用到，即便那个结果看上去好像挺正确的答案是对的，那也只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质疑的声音接连不断，唯独讲台上的孙嘉雷在紧紧地盯着赵决的答案。
他难得将时常挂在嘴边的微笑收了起来。眼镜的镜片有些反光，看不清他的双眼，但在白光之下，必定是认真的眼神。
“嗯……这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啊。”反复确认好几遍后，孙嘉雷这才转身面向全班同学，此时他那帅气的脸上又恢复平常淡淡的笑容。
“都说六班的数学基础差，可现在看来，也还有高手在的嘛。”话语之中隐约可以听出一点赞许。
闻言，讲台下除了赵决之外所有同学都有些懵。
什么？高手？现在不是应该说说赵决错误的解法么，怎么扯到这个地方去了？
看着同学们意料之中的反应，孙嘉雷接着说道：“大家可能都在质疑赵决同学的这个解答，但我可以明确地跟大家说，这个解法是完全正确的，没有任何问题，答案也是对的！”
哗！他的话当即在全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就连刚才嘲讽赵决那几名成绩拔尖的同学也忍不住瞪大眼睛，那样的表情透漏着他们此时内心最想说的五个字：
“这尼玛都行？？”
陈淘的反应最为迟钝，他都已经认命地站起来，把短袖的袖口给撸到肩膀上了。正打算跟那道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数学题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孙嘉雷突然宣布答案正确，没有丝毫错误的？
啪啦！他一屁股猛地朝椅子上坐下，有模有样地抬起右手缓缓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像是陷入了深思，神色认真地“研究”着黑板上的题目。
不一会，他才微微点头，嘴边喃喃道：“嗯……不错不错，嗯，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这道题还有这种解法，比我想到的还要简单！”
“傻缺。”后排再次传过来简介的两个字，这一次声音的主人没有任何掩盖，就这么脱口而出。
赵决则差点被陈淘那故装认真的模样给笑喷。
“赵决同学用到的方法属于高等数学的领域，大家现在还没有学过，会感到奇怪也很正常。”上面孙嘉雷的声音再度响起。
“赵决同学积极好学的精神令老师我感到很惊讶，也很欣慰，值得表扬但不值得提倡。毕竟高考的查卷老师可不会慢慢给你批改，没有用要求的知识作答，对了他们也不会给你分数。”
他的话是对着赵决说的，同时也道出高考制度所存在的严重问题。试卷要求的东西对了就给分，而本该值得鼓励的跨级学习充其量只能算是兴趣。
然而，这样的兴趣也会被五花八门的学科压榨得不剩丁点……
“好了，大家都静一静，让我用你们所学的知识来分析这道题吧。”孙嘉雷用手掌顶了一下有些滑落的眼镜，说道。
他的话再次把同学们的注意力放在题目上，同时也令忐忑不安的陈淘彻底放松下来。
“太好了，太好了，这样就不怕给小娟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他口中的小娟应该就是中午刚答应和他在一起的女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