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奶奶无力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
这个时间,上班的时间,整个地方没个大人,小区里放着音乐,广场上跳舞的人们整齐划一,楼下一群孩子你追我赶,他们全不知道,这栋楼的一个房间门前,一个女孩在无助地哭,一个老人倒在地上。
他看到她抱着老人哭得不成声时,在心里骂了一句:混蛋,怎么那么鲁蛮,城郊区有东西两个,还偏先走远的那个,蠢死了!
他一眼扫过整个房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但朝东的窗户则是全开着,上面遮阳的绿萝被弄得散乱。人为的!!!这就是凶杀现场啊!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套和鞋袋,毕竟,自己一个外人出现在这里不合情理。他挥了挥手,把她拉到一边。
他用手撬开老人的嘴,侧过老人的脸,将手指缠绕衣角,伸进老人满是呕吐物的嘴里。
他一次一次地将老人嘴里的东西抠出来,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衬衫。白色,不带任何花纹,白得很纯净。
她站在一边哭得投入,突然反应过来,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颤巍巍地拨出了“120”,“嘟……”连续响了三声后,话筒里响起医生亲切的声音:“喂!这里是急救中心,你有需要什么帮助?”
急切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中,“哦!这里是东城郊103,有一位老人昏迷不醒,并且伴有呕吐,快采取急救措施!!!”
那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微笑,眉头不再皱起,手指快速熟练地将呕吐物清理干净,以防堵塞气管。
奶奶的前襟脏了,可他好似不在乎,用双手在做心脏复苏,一下一下压得很重。
转眼过了十分钟,救护车怎么还没到?她再次拨打了急救电话,他们的解释居然是堵车了?车辆不应该给救护车让道的吗?而且上班高峰期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了啊?难道今天这么巧都迟到了?她头上冒着一串串问号。
感觉衣角被扯了一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用下巴指了指门外,他双手将奶奶平抱起,刚下楼,救护车就到了。
她本来想说一句:“你们挺快啊!”但转念一想,对着医护人员说这么没心没肺的话,别人还以为你有多希望奶奶死呢!所以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揪着两条细眉,委屈极了。
身边的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居然破天荒地笑了,虽然有些勉强,虽说是无声的。她玩弄着手指,感受到身旁的注视时,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清澈美好。可却立即收敛了笑意,恢复了面无表情。
其实他脸上鲜有这样的表情,所以我们的小白兔那个纠结呀!我那么讨人嫌吗?为什么我一看就吹胡子瞪眼睛的,哼!我也不理你!
身边的人就更奇怪了,刚刚还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现在又这样子小霸王样子,可真是种奇怪的生物啊!
“谢谢。”她抬眼望他,眼睛酸酸的,刚刚哭过,现在一定很丑……他扭过头来看她,四目相视,直到空气变了味道。他皱了皱眉头,额间的深刻痕迹表示他在担心,他没有其它任何表示,连一句回答的话也没有。
他一向如此,对于谁都是如此,如此冷淡。
他快步走过赶上医生的脚步。救护车上已经不够宽了,医生提议先送病人,我们可以走路去。
见他不说话,我只能低着头看着鞋尖,不让流出来的泪给别人嘲笑。只能这样,啊!林清涟,你听说过吗?当你想哭的时候,就抬起头看看天吧!这样你的泪就会重新流回眼眶里,流进心里。你要坚强。
她追随着他的脚步,一阵寒风吹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出来时只穿了件薄毛衣呀!外面可不似家里一般温暖,以后的生活会更难过了。
被风吹散的长发,被风吹鼓的是衣袍,被风吹得摇摆的是身体,被风吹冷的是心。他无法抗拒这样的她,她低着头,可怜惜惜的样子。
几步过后,她的左边停下了一双浅色布鞋。她抬起头看他,却感觉到有一只大手在她头顶摁了摁。
风劲更猛了些,她下意识地去拉身边的人,可他在感到一只若有若无而又无比冰冷的手之后,便一点一点地抽出他的胳膊。
这刺骨的寒风中,到底什么最冷?她的手?他的心,还是这风?她的心被这风愈吹愈冷。
他绕到了前面的风口处,后面的人儿就不感觉有多冷了。
他的腿很长,长身玉立地在前面不远处走着,不紧不慢,依旧好看地走着。他一步很大,她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所以他走几步就停下,估计她跟上了又继续走。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动作在她看来却是那么缓慢,这条又长又短的路走了好久好久。
直到……
一抬眼,眼前的人已经不见踪影,而这里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