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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制服“生殖杀手”更需医患联合(8)

她的眼睛一亮:“我还有可能自然怀孕是吗?”“在我这里,确实有些人所有的路子都走了一遍,最后绝处逢生。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不要轻言放弃,只要心中有希望在,奇迹就有可能发生。”“谢谢!谢谢!”她抽泣着,“我太需要这些话了,我一定好好吃药调理。”

医患之间最初的信任就这样形成了。曾经有位社会学人士说:也许各个医生开的药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如果患者信任这位医生,那么疗效就会出奇地好。希望如此!

第一次看诊就这样结束了,我给她开了14天的中药,交代一来月经就复诊,内异症特别是腺肌症,按照中医的理论,经期最好也能进行治疗。

望着年轻、略显苗条的小茴的背影,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老师,您干吗叹气?”助手亚丽问。我没有回答,但是后来我让亚丽的研究生毕业课题选择了腺肌症作为主攻方向,就是答案!

内异的分级高低与怀孕难易没关系接下来的日子,小茴开始了漫长的品尝“中国式苦咖啡”的日子,我深知给内异症和腺肌症开的中药是最难喝的,能坚持下来很了不起。

但是,即使我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暂时无法帮小茴改善病情,虽然有时痛经改善了,却又经常复发。每次看着深受折磨的小茴,我也内心着急,辨证不行、辨病不行、病证结合不行、补的不行、攻的不行……我真的感到黔驴技穷了。

充满希望的春天已经悄然而过,痛,依然;孕,不现。积极努力的酷暑也过去了,痛,依然;孕,未现。收获的秋季也静悄悄地溜走了,痛,依然;孕,还未现。终于,等到了寒冬腊月,每次冒着凛冽的北风,小茴继续坚持着,但是,我没信心坚持了。在一个最为冷酷的下午,我终于开口说出了最冷酷的一句话:“小茴妹妹,还是试管吧,哥已经没有办法了。”我知道,这句话对小茴的打击有多大,但是作为医生,我有责任告知现状和建议。

听了我的话,小茴眼睛立刻红了,但是没有哭出来,她只是淡淡地带着些失望问:“哥,我愿意再继续喝你的苦咖啡,真的没希望了吗?”

后来她还是接受了我的建议,去了生殖中心……数月过去了,幸运女神并没有降临小茴的头上,除了卵巢又受到一次创伤外,一无所获!令人更加懊恼的是,小茴的巧克力囊肿又复发了,而且这次来势凶猛,已经长大到5cm了!知道复发了,小茴疑惑地问我:“哥,去做试管期间,我也检测了CA125这个东西,都是阴性,怎么可能复发呢?”

CA125的中文全称是“癌抗原125”,除了一些消化道肿瘤与卵巢肿瘤外,内异症腺肌症的一些病人,也可以测到这个指标阳性,所以有些医生会把它作为诊断的指标之一。但是按照我10年来的临床总结,共有500例病人的资料,已经经过手术确定是内异症的,只有30%多的人会测到阳性,而那些在手术中确定不是内异症的,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可以测到阳性,所以本人认为,这个指标对于诊断内异症并没有特异性,可以作为参考而不能作为确诊依据。也就是说,CA125检测阳性并不能证明你是内异症,而测到阴性也不能排除你没有内异症。

曾经有位女性拿到CA125的报告,看到阳性,医生告诉她有问题,可能是内异症,没有进一步跟她解释清楚。结果这位女性回到家一百度,那些信息让她当晚失眠!什么肝癌胃癌卵巢癌,像魔鬼一样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得不到安宁,虽然也做了各种排癌检查都没事,她还是出现了严重的抑郁症,用尽方法才得到改善。后来她因为管子问题做了腹腔镜,结果证明肚子里非常干净,没有发现内异症的一丝痕迹。

小茴已经不在乎我解释的CA125的问题,她现在关心的是接下来咋办。我终于提出再次腹腔镜手术的建议。说实话,提出这个建议我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因为内异症、盆腔粘连、腺肌症之类的疾病,再次手术的危险是很高的,最担心的就是对其他器官的损伤!

我把手术的困难和风险和小茴进行了沟通,小茴选择了手术,手术前,她对我说:“哥,我就交给你了。”我内心五味陈杂,真希望自己有三头六臂无所不能。

后来我才了解到,小茴知道再次手术的风险,她竟然私底下交代她先生--那位斯文的男人说:“不管手术出现什么状况,甚至有生命危险,都不允许你找哥的麻烦!”作为医生,有这样信任自己的病人,夫复何求!

手术由我亲自来做,由于卵巢已经做过一次手术,手术难度比我想象中要大。卵巢上不仅有囊肿,还和周围的肠管粘在一起,我艰难地分开粘连,开始剥离囊壁。巧克力囊肿的囊壁最厚最难剥,是最累人的手术,常常一台手术下来,双手、双肩都酸了,庆幸的是,小茴的输卵管还好好地待在那里,只是出现了粘连,处理后再次做了通液,是通畅的。

还记得小茴第一次手术吗?医生给她喷上了防粘连剂,干什么用的呢?

目前,各种所谓的防粘连剂广泛应用于临床,对于预防肠道或者其他器官的粘连是非常值得称赞的,但是有些医生将粘连剂用于生殖的手术,我觉得需要慎重。个人认为其实某种非常便宜的液体是非常管用的,只需要10元左右,其作用远超数百甚至数千的那些。当然也许使用价格高昂的东西真的能带来好处。

术后诊断小茴的内异症已经到了IV期,是最严重的一期。内异症根据严重程度分为四个级别,一期是最轻的,四期是最严重的。很多患者,包括部分医生都认为,内异分级越高,就越不容易怀孕。在我的病例统计中却并非如此。我认为,内异症的分期与怀孕的难易度并无正比关系,并不是分级越高就越难怀孕,反而,在临床中仅仅表现为腹膜上的点片状的内异病灶,严重程度属于最轻的一期,却是最难怀孕的。

手术中也发现她的子宫后壁有一个腺肌症明显凸起,也给切开挖掉,当然,腺肌症是挖不干净的。

术后又一个难题出现了:打不打针呢?根据小茴的整个治疗过程,我决定打针,给卵巢休息的时间,降低囊肿的复发可能。但是我又不想让她错过太多的时间,于是选择打3针。其实我也是考虑到子宫上有个切口,需要愈合一段时间才能备孕。

经常有患者因为肌瘤或者腺肌症在子宫上留下了伤口,究竟术后多少时间才能备孕呢?

这主要是依据子宫切口的长短和深浅来决定,短的浅的就可以早点备孕,长的深的就需要长点时间备孕。所以,应该以你的主刀医生的建议为准,别的医生因为不清楚你的子宫刀口深浅而无法给你答复的。

同她充分沟通后,她又一次选择信任我:“哥,我已经交到你的手里,你看着办吧。”这一次是轮到我眼泪打转。

3个28天,在停药的50天后小茴来了术后第一次月经。“我可以试孕了吧!”我看到她充满希望的表情。

“当然可以,放松试孕。”

这期间一直配合着中药调理,我难以想象她们日复一日地喝下这碗汤药的痛苦。

“这是‘老叶牌咖啡’,好喝得很。”小茴自我安慰着,如果不是不孕症的折磨,她是一个多么开朗乐观的女孩啊!

转眼术后已经过了9个月时间,小茴还是没有动静。更要命的是本来已经好转的痛经也继续冒出来折磨她了。我要绝望了,我已经判断,30%的机会也轮不到小茴了。

憔悴的小茴,每次在我面前时还反而给我鼓励,说继续努力继续努力,当然,私下里,她在短信QQ中也透露出有些绝望的念头,只是心存的最后一点点希望在继续支撑着她。

这时,诊室外面发出一阵骚动,打断了我的回忆。小茴验尿回来了!我隐约听到了她的哭声。唉!没有怀上也是正常的,我为我刚才的小激动感到悲催。

诊室的门打开了,“哥,哥!”小茴的哭声让她说不出话来。

我看到小茴拿着验单的手在发抖,我拿过来一看,感谢上帝!竟然怀孕了!一个大大的“阳”字!我抹抹眼睛再看一次,没错,是个阳字!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男人有时也会流泪的,太不容易了!可要当着那么多人流泪,我感到不好意思,所以借口上厕所。这次上厕所估计是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我要等到她在诊室哭个够再回去,呵呵呵,别说我不厚道。

后来亚丽告诉我,小茴姐姐把门口的和诊室里的人都拥抱了,大家都哭了,亚丽也哭了!

内异症和腺肌症患者,怀孕了也不能大意,毕竟这两个病早期的胎停率是很高的,于是我忍住了内心的激动,给了小茴安胎的建议。

接下来的日子当然是保胎的日子,每次验血B超之类,每次复诊,小茴都要拥抱我一次,当然多数是当着她老公的面,偶然碰到他不在身边,照拥抱不误。现在,小茴的小王子已经8个月大了,一个健康可爱的靓仔!

2年前,一位身患“生育绝症”--内异症加腺肌症的瘦弱湖北女性,不远千里慕名来到我们医院,也算是有缘或者幸运,经过数个月的中药治疗健康可爱小天使降临了。就用孩子的爸爸,一位普通的中学老师在我博客上的留言作为本篇的结语吧:

“我们曾经奔波在艰险坎坷的全国求医路上,每月历经千里跋涉来到广州,我的妻子用瘦弱的双肩扛着您开具的大袋中药,穿过了多少个细雨霏霏的春夜,度过了多少个丹桂飘香的秋夜,当然也有酷暑难耐的夏夜和雪掩门槛的冬夜,这一切的苦难让她成为了最坚强的女人,而我用眼泪和微笑记住了她的美丽和你们医生的仁爱。”

第7章后记“第九诊室”,一个不足15平方米的地方,这里弥漫着成功后的喜悦、喜悦后的忘形、忘形后的幸福、失败后的伤感、伤感后的无奈、无奈后的挣扎等等各种各样的情感氛围,上演着一幕幕人间感人的悲喜剧,流淌着开心的、伤心的各色泪水,这些如花的女性们,身上都流淌着一样鲜红和温暖的血液,与红彤彤的木棉花一样,洋溢着生命的灿烂与顽强。

涉及生育的疾病通常都比较复杂,从确诊到治疗再到痊愈,是一项需要时间与耐心的系统工程,有时还需要一点点运气,诊疗双方必须建立充分的沟通与信任,就像绣花,医患之间只有静下心来,好好琢磨病情,一起用心努力,才能绣出精彩的花纹和美丽的图案。只要有一方不能静下心来,那么何时才能实现愿望?

幸运的是,书里的主角们,阿梅、玉香、蓝妮、桦玲、菲菲、小静、晓霞、小星、小月、小茴、阿芳,以及其他没有在故事中出现名字的如花如画的女性们,历尽艰辛、心身疲惫的她们终获幸福。虽然我们彼此不再经常见面,偶然的相遇都只是会心地一笑,但逢年过节的一句问候,证明她们都正在快乐幸福地享受着天伦之乐。或许,随着岁月的流逝,曾经的苦难会被彻底遗忘,但是,她们在我面前流下的眼泪和绽开的开心的笑容,我将铭记一生,我也为自己能够为她们尽上自己的绵薄之力感到欣慰。

书中的助手亚丽,已经毕业留在笔者医院当了一名妇产科医生;琪琪,目前正属于研三阶段,将在2014年毕业。她们,将会继续为当好一名尽心尽责的妇产科大夫努力着。

而本人,也将继续带着新的美女助手们奋斗在第九诊室,和广大求诊的女性们一起努力,共同去创造生命的生机与奇迹。

在此衷心祝福天下女性,远离疾病,一生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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