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孩跌跌撞撞地扑进一片草丛,连续滚了几下,手中正抱着一个医疗包,他微微地将草丛掀开,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突然,他感觉有几滴液体滴在了他的脖子上,他顺手抹去,却感觉黏糊糊的。
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将手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这种习惯并不奇怪,很多人都会通过气味来判断一个事物的本质,打个简单的对比,对于饥饿的人来说,身边的人吃的烤鸡翅是最香的,可若他旁边是大粪呢?一个人的手若是一不小心碰到了脏物,即使他不愿意去闻,好奇心也会促使他的。原因很简单,他不闻,他就永远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气味。
有股腥味!可为什么这么黏糊糊的?!
男孩没有思考,一个翻身就蹿出了草丛,突然看见了远方那座高大的建筑物,心里一凛。
无尽的黑云弥漫于天际,一道奇高的影子挺立。那是一座傲然立于天地之间的楼宇,漂浮的云朵也不得不在它的威势下臣服。不过可惜了…三个月前,那里还是本市最宏伟的一家商业大楼。
然而现在却发生了严重的水体污染,这座呈尖角状的宏伟建筑被政府查封了,楼宇此时已经失去了往常的高端,那随风舞动的红色袍子让人心悸,暗红的夕阳使楼宇多了几分惨淡,层层玻璃的反光仿佛与落日的光辉发起了碰撞。和旁边低矮的建筑比起来它就是个巨人,巨人就是通过身边的环境来衬托它的。
男孩望向楼宇,不过他只看了几秒,眼下的危机还没解决,他别过头来,盯向草丛,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以保证自己在全盛状态,只有处于绝境的人才能激发他们求生的欲望,他也曾想象草丛里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但,那有用吗?这只能让人越来越失去信心。
为何液体黏糊糊的?还有血腥味?
草丛那里没有一点动静,什么都没有。
男孩没有去管它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忍着恶心,男孩转过身子,疾步朝着树丛的另一个方向跑去。男孩没有注意到,树丛里弹出一个脑袋,那脑袋由一只眼睛占据了大部分面积,青色的眼球注视着男孩离去的方向。
这是个牛头状的脑袋,那黏糊糊的液体便是它的眼球分泌出来的,整个头部充满了骨质的感觉,它的眼神好似一把未出鞘的利刃,随时准备搅碎敌人。
此时,在城市一个废弃的公园里。
男孩跑到了一个破旧的木屋外,只见藤蔓遍布在木屋壁上,淡绿的苔藓覆盖在破败的木门上,木门禁不得一点伤害,这个木屋本来是禁不住狂风暴雨的,而大自然似乎是在庇护它,那铺天盖地的树枝盖过了木屋,为木屋撑起了一把大伞。别说暴雨,连强光都找不到透过的间隙,即使外面发生了变异感染,可大自然却仍没有放弃小木屋。自然的绿色仍然眷顾着它。
“吱嘎……”男孩推开了小木屋的门,小木屋内部很黑,有点阴森,只有一点惨淡的烛光,这处小木屋和破庙的情景有些相似,只是没有拿来供奉的神像,厚重的草堆里藏着个很瘦小的男孩,定睛看去,这小男孩拥有一头纯银的发丝,一对眉毛很是生动,小男孩的眼睫毛很长,比一般的男孩要长一点,眼睫毛下面藏着一对很是漂亮的瞳孔,瞳孔有些淡红,有一种妩媚的感觉,光洁白着的脸庞,透着凌角分明的冷俊,眼角泛着迷人的色泽,绝美的双唇。银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双瞳,更添一分俊秀。
可此时的他却正在草堆里挣扎,在他的身下流淌着大量黑色的血迹,他的表情显得很是痛苦,但却一声不响。听到开门声,他的眼睛缓缓睁开,随后又缓缓闭上。
男孩取出医疗包,拿出里面的血清和注射器,立刻对那瘦小的男孩进行了包扎,这才止住了出血,那瘦小男孩一会就咳嗽了,男孩拍了拍他的背,随后他吐出了一口紫黑色的瘀血,男孩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弟弟,坚持住。我们会好好活下去的。”哥哥拍了拍弟弟的肩,安慰道。
弟弟十分艰难地坐了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们俩自幼孤苦伶仃,没有一点依靠,感染爆发之前,他们就像两只野狗,在这偌大的城市里苟且生存,而现在,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的。
哥哥看向弟弟,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他的打算,他有一种信念,一种誓死守护他弟弟的信念,弟弟自幼多病,唯一一点值得庆幸就是他的美貌,这会让路人多几分怜惜之心,也会有些好心人会对他们施以援手。
“弟弟,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哥哥安慰道,而他的心里在呐喊!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应该受这样的苦?
男孩的年龄只有十五岁,弟弟也只有十二岁,两人本来应该有着美好的童年,可他们连名字都没有。能活到现在,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从小到大,弟弟就体弱多病,全靠哥哥来养活弟弟。
白天,他们是城市的怪物,没有人会高看他们,黑夜,他们是废墟里的精灵。
弟弟将头转了过去,一头银发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妖媚,让人沉醉于此。男孩没有说话,继续为弟弟包扎起了伤口。
“哥哥,你不必要为了我这样做,我.....我只是个累赘....”弟弟哽咽道,眼角流露出泪花,嘴角微微抖动,眼角始终看向别处,不直视哥哥的眼睛。
男孩叹了口气,抓住了弟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他闭上了双眼,门外阴风阵阵,弟弟哀叹了一声,把头埋在了哥哥的怀里。
闭上了双眼,感觉豁然开朗,闭上眼也能感受到周围的环境,男孩看到了,听到了,那些他以前不愿再想起的东西,
“瞧啊,这对小孩子,啧啧,没有父母管吗?真是可怜....”
“哈?你们就是两只野狗,别以为你有点姿色就能在我们这里蹭饭,有点姿色又如何,在现在的社会,当个牛郎只会让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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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各样的声音在男孩耳边响起,男孩感觉心乱如麻,这是所谓的心魔吗?他总感觉记忆里有一道模糊身影,每当他想追上去,那道身影就消散了,难道有什么人被我遗忘了吗?男孩锤了锤脑袋。
他也不去想了,既然一切都是徒劳。男孩没有什么野心,面对他人的伤害不敢还击,这也就让他养成了懦弱的性格。
只要我和弟弟能好好活下去,就足够了。男孩在心里默念道。
他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烛光闪了一下,一道黑色的影子从窗外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