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牛岚神情淡漠,盈盈一礼。
步甘摆摆手道:“没什么。”步甘看着她,本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一时好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仰头朝天上那轮明月望去。
苍天如盖,那轮月就像是苍穹中的一扇玉门,充满着神秘和无尽的诱惑。
“我们明日就走。”牛岚的声音传入步甘耳中,她的声音如月色一样,给人一种清清淡淡的感觉。
步甘神色一动,收回目光,他依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脸上有些犹豫,有些失望。但这时突然从身后的屋门中传出一个急怒的声音。
“我不走。外面全是那些人,出去就会被杀掉的。”牛央站在窗子后面,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姐姐道。
牛岚这次却并未动怒,只是转身看着身后那间屋子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他们既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就不可能放过我们的,如果我们明日出城,或许还有一丝机会逃走,但如果我们留在这里,肯定会被他们给搜出来的。”
牛央咬着牙,突然状若疯狂地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因为你这女人,我们牛家才会遭受灭门之灾的,要不是你不同意嫁给李大人的公子,怎么会这样??????”
步甘眉头一皱,朝窗口的牛央道:“你在这么大吼大叫的,外面人听到现在就把你们抓走。”
牛央听了这话,立即住嘴,满脸惊恐地蹲下。
“你这里有火没有?”牛岚转身对步甘道,她微低着头,似有着一丝的犹豫。
步甘有些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但还是回道:“有。”他走到厨房,从灶台中抽出一根燃了一半的木柴棍,点燃后交给牛岚。
牛岚看着那燃烧的火头,玉手轻轻一摇把火熄灭,露出通红的炭头,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按到自己的脸上。
嗤——
一声惊心动魄的细响,步甘对这突兀的一幕看的目瞪口呆。
牛岚丢掉手中已熄灭的木棍,嘴里不时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声音,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捂着那半边脸。
“你个疯子,你干什么?”屋内又传来牛央的声音,牛央站在窗口对这一幕也是看的惊魂不已。
“我们明天一定要走。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认不出我们。”牛岚转身看向窗口,她的手慢慢松开,露出那半张沾满焦炭的脸。
步甘看着月色下那张脸久久不语,,一面白皙若脂,一面丑陋如疮痍。
牛央在窗后考虑了很久,正准备说什么,这时那榆树间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猛然睁开双眼,身子一晃飞射而出化作一道黑线钻入牛央的眉心。
牛央面色一狰,旋即缓缓抬起头,只见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变的只有黄豆大小,并且从黑色的瞳孔中心向外溢散而出一道道细墨痕迹,如一道墨菊绽放而开。
牛央站在窗后面无表情的道:“现在不能走,两日后再走。”
“两日后。”牛岚显然没料到牛央竟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弟弟最多只会说同意或是不同意。
她犹豫片刻,最终点头道:“也好,脸上的伤是新伤,明日出去的话也许别人会注意到。那就两日后再走。”这时她转头看向步甘,问道:“步公子,这里可还有多余的房间?”
步甘怔了一下,指着右边一个房间道:“那个以前是我娘的房间,现在没人住的,你先住那里吧。”
“多谢。”牛岚淡淡道,白裙一动,低眉朝那处房间走去。
步甘站在院子里,看着屋内亮起灯,想了一下,走到井旁打了盆清水放到门口,对着屋内道:“这有盆清水。”不待有人回应便转身离开了。
步甘回到自己房间,点上油灯,在床上坐了片刻,然后又站了起来,叹了口气,今天所发生之事对他来讲其实并不算什么,他虽然还小,但已经经历了很多。但不知怎地,脑海中始终留着牛岚那张绝美的容颜,以及当时她一手捂着一面已毁掉的脸时那种眼神,那种眼神坚毅决然,落入他的心里。
步甘走到窗前,看着天外月已西沉,天色变成晨时特有清濛,远处鸡鸣隐隐,他回身时,目光正好落在桌上那个木箱上。昨日,那老者交代三日后来去此兽双目,如今还有两日时间,他想了想,便重新打开木箱,小心翼翼地取出兽头摆放在桌上。
此兽的脸皮已经被切开一部分,步甘接着灯光仔细看了看骨隙之间,见如今已没有那种白色细流,这才放心。他从腰间抽出那把刀,双眼微眯,眼中的兽头蓦然变成一个骷髅骨架,手中的细刀顺着骨肉间极为细微间隙的游走,皮肉被锋利的刀刃划开,骨片,鳞片如花瓣一般片片凋落,最终在完全分解完时,那兽头却猛然睁开双眼,那是一双碧绿狭长的的眼睛,步甘一见此眼只觉得脑袋一沉,接着从那双眼睛中飞出两道黑火,步甘大惊失色,想要后退时,发现身体如禁锢在泥石之中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火朝他眉心射去。
正在此时,他身侧突然浮现出一股状若水波的诡异波动,并随着白光一闪之下,原本空荡荡的屋内蓦然出现两个身穿道袍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