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抬头撞见一张麻子脸,吓得一跃三尺高,哇,这不会就是老头死要嫁给我的孙女吧,我拒绝啊。
女子揉着摔疼的屁股站起来,一身素白的粗衣,系着条绛紫镶边的粉白腰带,衣摆处绣有两只黄莺。
湿透的衣物贴身,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这令人窒息的乳量!张三暗叫可惜,在拥有魔鬼身材的同时,还拥有魔鬼的脸庞,这是何等的暴殄天物。
白衣**娘扎着两条小辫子,湿透的鬓角贴在唇边。**娘偷偷抬头瞄了张三一眼,把头发撩到耳后,又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去。
“唔呼……”张三想狠狠戳瞎自己的双眼,给自己这一对眼睛才真正是暴殄天物,这哪里是魔鬼的脸庞,这明明就是魔女的脸庞啊。
小魔女低垂着眼睑,抿着小嘴,委屈巴巴的样子。美中不足的是两边脸颊上长满了雀斑,还好远看倒不十分明显,在通红的脸颊上还显得有几分俏皮可爱。
“刚才,对不起啊。”张三连忙给人道歉,虽说不是故意的。
小魔女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刚才也没怎么啊,你不用给我道歉也可以的。”
嘴上这么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
“你这分明就是很在意啊,我认错可以不,我道歉好吧,我真心实意地道歉。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只要你能原谅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了,别哭好吗,别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了好吗。”
“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还要捕快干什么?”老头提着两手的酒菜,从门外进来。
张三吓了一跳,这老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要是让老头知道自己袭了小魔女的胸……
小魔女见了老头,“哇”地一声就哭了,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乖孙女啊,发生什么了,说出来让爷爷给你主持公道。”
小魔女抽泣地说道,“也……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好不容易从山上打的水全洒了。”
张三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没想到这姑娘长着魔女的脸,心地却和天使一样善良。
“就这样?”老头明显很失望,“我还以为这小子非礼你呢。”
“没……没这回事。”小天使又红了脸,慌乱地挥手否认。
张三一口老血吐出来,这跟承认有什么区别,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张三,“这么心急的吗,孙女婿?”
张三现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他也确实是占了人便宜,没什么好洗的。
倒是小天使歪着脑袋,疑惑道,“什么女婿啊?”
老头大乐道,“今天你要成亲了,我把这小子嫁给你,做你相公,怎么样,满意吗?”
“嗯,”小天使声如蚊呐,“全……全凭爷爷做主。”
“等一下,”张三站出来首先抗议,“我们八字合不合都不知道,就这样成亲合适吗?”
“都偷偷成过一次亲的人了还讲究这个?”老头演技再次上线,“你不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吗?还生辰八字?”
“是啊,所以不能这么草率啊。”
“你不知道,我知道啊。”老头看傻子一样看着张三,指着小破院子,“这是李府,我就是老爷李员外,这是你家小小姐李寻漪。至于你嘛,就是华安喽。让开,让开,我乖孙女要是着凉了可饶不了你!”
“……”
华……华安?工号9527?你咋不说我是唐伯虎?你咋不说我是周星驰?
※※※
“新衣服,好好看!”全身湿漉漉的李寻漪看着老头从箱底翻出一套华美的凤冠霞帔,欢天喜地地试穿去了。
张三耸耸肩,已经无力吐槽,就当陪小女孩过家家了,先在这安顿下来再作打算。
“那我的新郎服呢?”张三问李老头。
“啊,”李老头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你就穿这一套吧。”
李老头翻出一件红裤衩。
“不是吧,你要我穿裤衩子拜堂?还一套,这根本就一破布片!”
“嗯……确实不太合适,”李老头又翻了翻,找出一根红布条,“再加上这个好了。”
“好什么好啊!什么不太合适,是很不合适好吗,今年又不是我本命年,穿个红裤衩加条红腰带的,而且这腰带也太短了吧,系脖子上吗?”
“我就只有一个孙女,当然只准备了新娘子的喜服,哪里有给上门姑爷准备衣服的道理。”
“你刚才不是去买酒菜吗,不能随便给我买一套回来。”
“那随便买一套能合适吗,再说了……也没钱啊。”
张三满脸是辛酸泪,你这偌大的李府居然连一套衣服都买不起!我想回张家!
※※※
萧瑟的秋风中,张三穿着一件大红裤衩,瑟瑟发抖,红布条实在是太短了,张三只能拿它绑头发。
李寻漪罩着彩凤穿金红盖头,逶迤拖地的大红织金飞凤染花霓裳,随着小步轻挪,裙下不时露出金黄凤纹绣鞋上的赤红牡丹,每一步都带起一阵香风。
盖头随着步伐翻动,隐隐约约看到李寻漪嘴角带笑,哪怕是她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也能感受到这一命中注定的幸福。
李老头恍惚间似乎看见当年女儿嘴角也是浮现这一抹幸福的微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李老头眼角湿润,声音都有些哽咽。
新房就设在张三今天刚醒来的那间,也就是李寻漪的闺房,张三牵引着李寻漪坐到床上。
李老头跟在后头,催促张三,“掀盖头,掀盖头。”
张三看着乖巧坐在面前的李寻漪,却犹豫着不敢轻易掀开这个盖头。重生在异世一直仗着张家财大气粗,恣意潇洒,可心中何曾真正潇洒痛快过。在那个灵修世界,只要自己一日不能修灵,便永远只能龟缩在张家羽翼之下,永远不能亲眼看看这天究竟有多高,这地究竟有多广。
而现在老天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难道还要如之前那般混吃等死不成?不,这次自己不能再在路边看着别人奔跑了,这次也轮到自己登上舞台,看别人给自己鼓掌了。只要揭开这个盖头,就意味着与过去的一切正式告别,开始崭新的人生。
轻轻撩起盖头,凤冠顶上两只凤凰盈盈颤动,恍若腾空,片片薄金,轻如鸿羽。
李寻漪巧笑嫣然,张三惊掉下巴。
张三强忍笑意,“谁,谁教你这么化妆的啊。”
“我自己凭感觉化的啊,”李寻漪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还不太熟练,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个鬼啊,猴屁股一样的脸,肿了似的嘴,眉毛还一边高一边低,整一个车祸现场,惨不忍睹。
“好看,好看。”李老头哈哈大笑,拉着张三出去喝酒。
李寻漪喜滋滋地跟着出去,“果然女孩子都有化妆的天赋呢。”
张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此时已经入夜,平日里血红的月在今日看来反倒有些喜庆。
李老头从锅里捞出温好的酒,再从灶膛里掏出一大团烧得黑乎乎的泥巴,单手托举着拿到桌上,让张三倒酒,自己轻轻敲开泥巴。
“叫花鸡!”李寻漪看到那团泥跟变了个人似的,眼里放出慑人的光芒。
闻到叫花鸡散发的香味,张三也顿时觉得满桌酒菜索然无味。
“我来分,我来分。”李寻漪把老头刚敲开泥巴,露出一点荷叶的叫花鸡抢了过来。
剥开荷叶,混合着荷叶清香的肉香弥漫开来。金黄色的鸡肉泛着油光,李寻漪扯下一个鸡腿,一股热气化成白雾,带着极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个,给爷爷。”李寻漪把大鸡腿放到李老头的碗里。
“好,好,孙女乖。”
李寻漪再扯下一个鸡腿,张三连忙伸碗去接,“谢谢,谢谢。”
“不要,”李寻漪一缩手,把鸡腿放进自己碗里,“这个我要自己吃的。”
“那我呢?”张三盯着两对鸡翅。
李寻漪皱着眉头,拧下鸡脖子,把整个鸡头给了张三。
张三嫌弃道,“这全都是骨头,丁点肉都不够塞牙缝的。”
李寻漪这回倒没有犹豫,果断把鸡屁股扔了过来。
“喂喂喂,”张三抓狂道,“你这喂狗呢?”
李寻漪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那不都是肉吗?”
李老头嚼着鸡腿还过来补刀,“既然这么嫌弃的话,都给我好了,我喜欢吃鸡屁股。”
张三前世好歹是尝过山珍海味的男人,怎么可能为鸡屁股折腰,全让给李老头了。
张三一边喝着闷酒,一边盯着剩下的大半只鸡。没想到李寻漪压根没打算再分剩下的这只鸡,自己一个人啃得欢快,丝毫不在意张三幽怨的眼神。
失算!张三看着老奸巨猾的李老头啃一口鸡脖子,再美滋滋地喝上一口小酒,才醒悟过来,怪不得这老头来抢自己的鸡屁股,原来他早就知道剩下的他分不到了!
“寻漪,漪漪,”张三决定改变策略,死皮赖脸地凑上去,撒娇道,“给我一口嘛。”
“噗”李老头一下把酒喷了出来,之前就感觉这小子有点娘气,还以为是错觉,这下原形毕露了,把孙女交给他也许是自己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误。
李寻漪被缠着有些受不了,抛下张三,躲进闺房独自享受。
张三再次泪流满面,这辈子待遇真差啊,连鸡屁股都吃不上了。
李老头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得意地大笑。
张三有些黯然,望孤月,潸然泪下的愁苦模样,张口就吟诗一首,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张三碗里多了半根鸡脖子,李老头羞恼道,“不就没吃到鸡嘛,何苦想得这么感伤。啊,今夜风有点大,迷了眼了。”
张三心下一喜,总算是如愿尝到了叫花鸡的滋味,从没想过在异界背诗还有这种好处。不过说实话,这叫花鸡闻起来很香,味道却一般般,也许是因为鸡脖子上的肉不够香嫩吧,不过张三吃完还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指头。
一顿饭了,月上枝头,夜黑风高,正是做坏事的好时候。
李老头也没心思闹了,收拾完残羹也就去睡了。
而张三又在门口犹豫,非要说的话,张三还是有点期待的。但是,对自己来说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这种发展实在是有点太快了。可是自己还是半推半就地成了亲,现在心中颇为苦恼,自己一直在找借口放纵自己,不就是因为李寻漪还算耐看吗?如果李寻漪如自己第一眼见到那般是个麻子脸,自己还会这样半推半就吗?张三开始后悔,自己与李寻漪完全没有感情,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亲,无论对谁都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嘎吱”张三迅速进了房门。
“嘶,冷死我了……”倒不是下了什么决心,而是实在是冷得受不了,至少找件衣服穿起来先。
进门看到李寻漪衣服都没换,在床上脸靠里侧躺着。走过去一看,突然发现留给自己的枕头上,用荷叶包着一对鸡翅膀。
这是没吃完的?
张三突然眼睛有些湿润,这是特意留给自己的吗?
张三俯身认真看着这张脸,李寻漪洗干净了脸,肌肤娇柔白嫩,两颊星星点点长着雀斑。睡熟的她像一只小猫咪一般,吐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娇小玲珑的鼻头拱了拱,憨态可掬。
这就是要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女人啊,有时候稀里糊涂的也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