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再过半个时辰庆功宴就要开始了,皇上问您计划可是在今夜。另外,有人在竹林外等您。”莫言垂首立在身侧,手上一层层厚厚的茧子摩挲着面前的紫砂壶,然后倒出一杯泛着淡青色的香茗,一时间,茶香四溢。
“莫言,去请那人进来,然后回复皇上,今夜计划开始……”
朔月国子月八年冬,这是进入这座皇宫的第三个冬天,这两年,朝堂风起云涌,那时皇上病重,一夜风雪让这个本就不健康的皇帝更显苍老,当年皇上醒来后召冥雪魄入御书房密谈一整夜,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即使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两位公公也不得而知,第二天清明的阳光照进御书房时,皇上圣旨,命冥雪魄收二皇子为弟子,另教四皇子,七皇子,以及陈右相之子陈赋之,皇宫大兴土木,在距离主殿最是偏僻之地修了一座木阁,冠名舒园,木阁前种了大片的竹林,后面是满山的桃花,竣工之后,朔月国太傅冥雪魄携手下莫言入住,同时进入此地的还有七个稚龄孩童:秋之,水愿,华生,嬴黛,听酒,千诡,泯尘,四女三男,入住之时身无长物,两袖清风,之后不过三天,五皇子遭绑架失踪,生死不定……
正想着,身后传来叩门声,冥雪魄知道,她等的人来了,“进来。”
那人推开门,褐色的长衫似乎让那人很不适应,他揪揪肩膀又拉拉下摆,别扭的样子让冥雪魄轻轻笑起来,这些年冥雪魄已经很少笑,她在人前总是温润而清雅的翘着嘴角,但莫言知道,这舒园里的人也知道,那不是笑……“你说过此役一胜,我便可以跟你要个条件,可是?”
“自然是应过得,你可要现在向我讨?还是等到宴后,我随时恭候。”冥雪魄不看面前躬身立着的人,只轻轻挑起面前茶杯中漂浮的绿茶,然后再摁下去,看着茶杯中沉浮的孤舟无声叹气。
对面的人没有立即说话,相交两年,他知道对方的每一句话都有不一样的深意,他隐隐有预感这短短的时间中会发生很多事……
“那便等到宴后吧,不急。”说完便也不顾女子的态度就起身离开,木质的门板发出啪嗒的声音,可见关门之人心思烦乱,冥雪魄终于抬起头,看着还在摇晃的木板微微笑了,她知道那人有气,年仅七岁便要征战沙场做个人人敬仰的少年将军,即使他对领兵作战有天赋有兴趣,可是毕竟还是太早了。但……没有时间了,帝都风云再起,有人需要他……
冥雪魄看着外面暗沉的天色,心里知道自己该走了,唤了秋之和水愿跟在身边,又看了一眼茶杯中未饮一口的绿茶,沉沉的闭了双眸,再睁开时,眼神已是一潭死水,转身向竹林走去……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冥雪魄到的时候依旧是所有人中最后一个,这些年上朝的人都已经习惯她的最后到场和最早离开,这位太傅从不与人相交,对人永远翘着嘴角,温润而有礼,却是最无心的样子……
“平身。”冷寻一身帝服坐在高位之上,看着身侧皇子座位中第二个空出来的位子无声叹了口气,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眉目清愁的妻子,暗暗咬牙,
“今日特殊,太傅推荐的少年将军战场归来,并且将匈奴求和的心愿也一同带回,朕特意举办庆功宴与臣同乐,大家一同举杯一来庆祝我朔月又喜得一将才,二来庆祝太傅慧眼识珠,来,喝。”
皇上放话,群臣自然不敢不应,均是举杯一饮而尽,只冥雪魄一人轻轻抿了一口,皇上看了倒也不气,两年的时间,皇上对这位年轻的太傅有多宠溺是有目共睹的,允了她不必行礼,进贡的药材食材茶叶花卉先给舒园送去,这些所有都看在眼里却是不敢有一分怨言,因为这个人是真的惹不得的,当年演武场虽认输,可从文采到武功,应变能力,朝中的人精又有几个是看不出来的,再加上初始一年冥雪魄势如破竹,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出现,几番与左旋合作或对手,朝中两相皆在她手上吃过暗亏,可这人性子古怪,她立稳脚跟之后又迅速隐退,似乎第一年只为给人一种震慑,震慑之后就变成了打盹的老虎,潜伏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