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语189
她:你又要走了吗?
他:就算你这次留下来我,我迟早也会走。我们不一样,你可以什么都不奢求,但我不同。
她:你不是说你不在乎钱的吗,你不是说想安稳的生活下去吗?
他:一个人是会变的。
她: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他:你是寂寞太久,太想找个人陪你了而已。我离开后,又会有别的人过来的,他们会陪你解闷,陪你玩游戏……
她:然后像你一样,离开
他厌倦这种无聊的争论,曾经这里是他最温暖的地方,每当在外面受了伤,最喜欢躺在屋中,仿佛所有的压力都烟消云散。可是人哪能一层不变,当你跟身边的人差距越来越远的时候,才会发现与这个世界越来越远。
他希望重新融入已经忘记他的世界。
慢慢的屋中的氛围变了,他的神情由不耐烦变得恐惧。他们相处太久了,久到他习惯了她,嬉笑打闹让她变得不再恐惧,可是她终究是有獠牙的。
她:我说过,我可你为你做任何事,也可以为留下你做任何事。
他想起了第一次碰面的场景:我开玩笑的,我不会离开的。
她:你这次不离开,以后也会离开。
他:以后也不会,我发誓!
她:一个人是会变的。
他: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陪了你这么久!
她:所以,我们一直在一起多好。我发誓,我以后会补偿你的,不要害怕,我会很轻的,一点都不痛。
……
他:你又骗了我,很痛的。
她:我说的是心痛。
公元751年6月10日,15℃~10℃小雨~阴,北风,微风
宜:嫁娶、纳采、订盟、冠笄、造车器
忌:行丧、置产、入宅、安葬
离开之后,我望着山外青山,一事不知该往那里走去。
韩公说一切都着落在麒麟珠上,我也就得前往圣城,可是横柯上蔽,疏条交映,有时见日,却不知东西,无可奈何便将斗笠背在背后朝一个方向走了起来,想要找到一处人烟。
荒草丛生,地上坑坑洼洼,时常陷进去,最后折了一段粗壮的树枝拄着,一路走来,脚底痛的紧。之前用柱杖拨弄草丛的时候,一条蛇受惊咬在了我的腿上,我心知自己将来还会与云韵见面,倒也不担心有毒。
林中早早的昏暗,又累又渴又饿的我,不禁心中埋怨韩公,将我丢下离开,也不把我送往一处市集,那样也不用受如今的这份罪了。
想到这里我便一笑了之,如今我所遭受的磨难,都已经是注定了事,毕竟我已经生活在了这个时代。都已经注定了,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了。
一路走来,只有我一人,让我倍感孤寂。更惨的我也经历过,只是那时云韵她们都在我身边,可以抱怨,内心没有那么的压抑,而如今,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跌倒了,不会有人过来关心你,真的只能靠自己了!我叹息,以前我受人恩惠太多,总是他们帮我处理所有我解决不了的事,那时候我想着,若是他们都不在,只有我面对,那时我一定会迅速成长起来。
而如今,我是不是太心想事成了点!
周边的郁郁葱葱的树木,灌木丛,我都不认识,除了之前看过的一些野外求生视频,我什么都不知道,手上也没有趁手的工具,也没有东西吃,生火也升不了。
我所能做的,只是振奋点之后接着赶路,饿的话继续忍着,一天走下来,一口水也没喝,晚上靠在树旁休息。林间早已经漆黑一片,四处时有悉悉索索的动静,身上也不时地有甲虫之类的爬进裤管。
我想下了,还是树上安全,以前人类不是都在树上搭房子嘛。可是我费尽力气,手臂上多了几道划痕,却并不能攀爬上去。我从小到大就没爬过树,所以只能依然坐在地上,握紧手中的树枝,连埋怨自己的心思都没有。
肚子饿得咕咕叫,口中如同吃了一口洗衣粉一样口渴得难受,都让我想起了云韵,想起她创意无穷的饭菜,想起她早起梳妆的样子。我记得小时候看过故事,有一种鱼,公鱼只有母鱼的四分之一大小不到,每到交配的季节,公鱼会忍饥挨饿,长途跋涉的找到母鱼,而后一口咬在她身上,通过吸取从她身上得到食物。
我是不是就是那种鱼呢?
天亮后,醒来,腹中也不再饿了,我虚弱无力的站起,中心摇摇的前行,我不记得昨天走的方向了,也有可能走的是昨天的路,但是不在意了,天意我不可能死在这里的。
铜镜里,我和云韵还在咖啡店里聊天,她还哭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想着,封德彝(yi)当初没发达的时候,杨素对他刮目相看,说将来他一定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的。
后来杨广征伐高丽,封德彝坐船送粮草,船失事了,他抱着木头漂在海中,想的就是杨素说的话,自己绝不可能死在这里,最后得救,在唐朝做了李渊的大官。
很多时候我都不愿意停下来,一旦停下来,我很难再有站起来的力气,支撑着我前行的,唯有见到云韵的动力。我想象着她出现在我面前,等我倒在她怀里的时候,用手摸我的头,在我耳边轻声哼着“江南好”。
被绊倒了,扑在地上,已经不想再起来了。以前手上划伤了,会大惊小怪,而如今,满身伤痕,些小的疼痛已经刺激不到我了。我趴在那里,阖上眼皮就昏睡过去,再不想站起来了。
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暖和了点,外面正下着雨,我似乎在床上,是又被人救了吗?
对我而言,身体已经是身外之物了,纵然浑身上下传来各种不舒服,各种刺痛,我都麻木了,只是大量着屋中,陈旧的铺设,土墙磊成的墙面,边角处有一个暗红色的柜子。红漆剥落了少半,上面放着两个陶罐,柜子旁有一个黑色的大缸,上面放着竹子编成的篾盖。
我得救了,或许还有很多类似的人家救我,我才能回到云韵身边吧!我突然好奇,若是命运真的安排我如此,又有什么意义,只是让我多经历一些苦难吗?
我想起云韵以前说的,那时候我们刚从上海离开,她说都怪我说什么要四处走走,也不知道哪个过往神明听见了,怕我一个人搞不掂,于是让他们兄妹陪我一起闯荡江湖。
我当时还说,什么过往神明会这么厉害?可是如我所见,太多事情不可理喻了,难道真的有神明在关心我。
每一次我出现了危险,他都会帮我化险为夷;每一次我对自己许下的诺言,他都会一一帮我实现。那我会不会是游戏里的主角,他在操控着我,他选择了云韵,给了她一副大好容颜,于是我便离开了我真的以为最适合我的李欣。
我又生病了,我想的头痛的很,迷糊中又睡着了,如此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才下床休息。这是一家姓华的农夫,一家五子,种田为生,也时不时上山打猎、砍柴,一直悉心照顾我,让我着实感激。
我能起身后就想着怎么报恩,却发现身无长物,着实愧疚。华老先生看出我窘迫的样子,笑道,“出门在外,谁每个落难的时候,小兄弟你能活下来,也是老天爷不想收你罢了!”
我只好一笑,我对他们说是路上遇到了匪人,杀了我的伴当,抢去我的行李。我谎称自己是大户,他们抓我上山准备要赎金,趁他们不备逃出来的。
华老先生一家也不追问,他的五个儿子年龄不一,大的跟我一样大,但比我成熟的多,小的才十一二岁,他们的母亲生完小儿子就病死了,小儿子是跟邻居家的孩子吃一样的母乳才长大的。
我见他们家境贫寒,为了我之前还请了几次行脚医,便想着早点告辞,也不拖累他们,谁知刚说出来华老就坚决的劝阻,让我一定养好伤之后再走,不然做好事不到做底,阎王爷也不会认的。
阎王爷,我想,难道是韩公的安排,似乎没这个必要?
不过做好事不做到底,确实不好。
当初韩信在家乡游荡度日,每日里去看得起他的亭长家蹭饭,亭长老婆不开心了,特意早早的吃完饭,韩信去后大感自尊心受伤,愤愤离去。
项羽死后,韩信被封为楚王,回到了故乡,派人找到了昔日的亭长,说“公,小人也,为德不卒”,你只是个做好事不彻底的小人罢了,给了他百钱了事。
我见华老如此说,便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力所能及的时候,帮些忙罢了,每日里在外晒天阳的时候,周边的邻居也见到了不少,都知道华老一家救了个闲人,整日里也有小孩围着我转。
久而久之,我也有些无聊,只是这次伤的很重,我休养了十多天依旧身子很虚,行脚医开的方子熬制成的药着实太难喝了,药引里还有什么陈年树皮,蚯蚓等,看得我头皮发麻,算是知道为何嘉靖练丹药的时候非得用什么处女经血了。
看到华老一家院子里有一把锯子,让我起了很大的兴趣。他们家中坐的都是一截木桩,笨重厚实,想着我可以做一个轻便点的椅子的。于是找来一截圆木,一点点的锯开,隔成不太规则的圆形,又找来一把锥子,打了三个孔,然后锯了三个凳腿,契入锥孔中。
整个过程花了我两天,做好后发现重量也不轻,跟设想中的拿起来就能走还是有点差距的。华老的小儿子抱着小板凳到处炫耀,华老见后笑笑,也不阻拦。我突然觉得这是我力所能及的报答的方式,也是我真的想做的一件事。
很久以前,我就在想学点傍身之技,还曾经想向云赟学点法术,可是我一直接受不了落差,不甘心叫人师父什么的。何况,我怎么也是读过书的,不能说高人一等吧,总想着学以致用,我不能学着什么高数回家种地吧,身边人又该怎么看你!
其实影响我们的真的是身边人的看法,如今我在这里,做木匠,种地,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他们觉得天经地义啊!所以他们羡慕读书人,觉得他们捧着书就不用种地,真的很有能耐。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做那把椅子的时候,我已然发现没有趁手的工具有多麻烦,我记得原本有个工具叫刨(bao)子的,可以将凳面刮得平整,可是我没有,只能用一把斧子一点点的将不平整的地方劈掉,着实花了我不少功夫。
不过制作工具是需要铁的,村中没有铁匠,铁匠二十里外的镇子里才有,我空设想了一大推工具,到最后抱着一推木头发呆,我的病还没好,我还不能走,就是能走我又能去哪里呢?
一日吃过饭,华季在哪里烙饼,是糯米碾压后和面成的米饼,贴在锅沿上烤焦。天色未晚,就见外面一众人嚷嚷着华伯、华仲一同出去捉老虎。
华老匆匆灌好两葫芦的酒,而后华季给他们拿来烙好的饼。华伯、华仲收起后抄起弓箭和铁叉就出去了,叮嘱我们晚上不必等他们了,便匆匆出门。我在屋外望见一行十四五人之多,只打了一个火把,有说有笑一起入了山林。
我回屋后,好奇的询问,才得知近来有恶虎入村,伤了一头水牛。亭长怕恶虎再伤了来往行人,于是让家家户户出男丁去上山抓虎。村中人靠山吃山,多有打猎的人家,自然人多凑个热闹,也说不定能抓个野猪什么的。
他们一行十几人,倒也不让人担心。我听得村中有水牛,才想起一直以来吃的都是大米,想来村子里是以种植水稻为生了,忽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报恩的办法。
小麦、谷物向来是以施肥为主的,主要是氮肥,磷肥,钾肥,若是我能自制些肥料,岂不是能让华老一家大丰收。是夜,我夜不能寐,只因为这些东西着实不好找。
我印象中似乎打雷天,氮气氧气可以变成一氧化氮,而后融合于水变成硝酸铵什么的,成为氮肥,可是我怎么打雷?好容易想起土豆根部有菌种,可以将土地变得肥沃,可是一转念,土豆似乎还没传进来,那就不用想了。
人骨头里是有磷的,动物骨头里也有,鸡蛋壳等等都有,可是钾呢,想了好久,突然想起一则电视剧剧情:李世民被刺守伤,用香炉灰涂抹在伤口上,香炉灰也是碱性的,香炉灰里面有钾。
醒来后我便开始将所有能收集到的蛋壳、骨头,碾碎之后放入一个废弃的桶中,灌满了水,而后将每日里的炉灰全都洒在其中,每次等收集一桶之后,便挑过去倒在田地里。
而我晚上难以休息的时候,喜欢对着月光刻着手上的木块,将一个个打磨的圆润光滑,再在上面刻上“帅”、“炮”、“卒”之类,真的需要一个寄托,不然一旦想起云韵,往往就坐在那里看一晚上的月亮和星星,想着这或是我们间唯一的联系。
我寄愁心与明月,明月那端有故人。
用过早饭后,我便到了外面去选木料,刻棋子,不一会儿,外面就一大群孩子围了过来,五岁到十二三岁不等,调皮捣蛋,却额外的喜欢听故事。
我脑筋一转,想起一个故事,一部电影吧!
我说起妖怪派遣了很多手下去城中抓童男童女,碰巧江流儿救了一个小丫头。
华季便问,“妖怪抓小孩干嘛,是用来吃的吗?”
我笑笑,原本是后来的剧情了,“不是,是用来祭祀的。妖怪一边祭祀一边唱到‘五行山,有寺宇兮,与江畔,而飞檐。借童男童女之精华兮,求仙药,而历险’。”
说到这里,陡然间想起,秦始皇派徐福去求长生不老仙药,不也是派了500对童男童女嘛!说起来,古代往往以人为祭,而且往往祭祀的人身份越高,证明规格越高,秦始皇未尝不是用一千人的性命换来一己的长生不老药。
视人命如草芥,莫不如是!
一群小孩子听完故事后,我教他们背“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而已。一切皆为虚幻,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我向来随心所欲,有时教他们几句“结草衔环”、“邯郸学步”、“假途灭虢”的成语,有时教他们认几个字,有时也这样教几句晦涩难懂,但读起来朗朗上口的揭语。
一哄而散,今天他们不会再打扰我了。
我精雕细琢着手中的棋子,想起我和云韵下五子棋的那天,她赢我赢得漂亮。她也曾和我下过象棋,那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了,我下的漫不经心,却十拿九稳的赢她,还取笑她说,什么时候她下的过手机中的象棋大师再来跟我下吧!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觉得云韵惊才绝艳,相处中也不会细细看她的面容。而今一别之后,才恍然,那样的身段、容颜,倾国倾城的佳丽,惹得男人神魂颠倒,不正是貂蝉般的佳人嘛!
不由得想起一段小调,哼唱起来:
王允闻听如梦醒,
暗想道,
大汉江山尽在这个貂婵!
搀起了貂婵,
牡丹亭上,
王允头前走,
这个貂婵随在后边。
来到亭前落下坐,
王允撩袍跪在地平川。
貂婵一见吓了一跳,
尊老爷快请起呀,贱妾不敢担。
王司徒站起身来把话讲,
眼望貂婵把话言。
此一拜非拜是貂婵你,
拜的是大汉锦绣江山。
非是我这几日愁眉不展,
朝中董卓吕奉先,
他父子在朝室上欺天子,
下压阖朝的文武官。
我把你明许吕布成婚配,
暗许董卓结凤鸾。
舌剑唇枪全在你,
管叫他父子结仇冤,
他父子中了咱的连环计。
吕布刺董卓说这有何难!
貂婵闻听将头点,
老王允手拉着貂婵就出了花园。
王允巧定连环计,
谢冠小宴吕布戏貂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