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莫师伯才轻轻抬头,却见徐离再次失神盯着自己。一时间,自己脸上竟也升起一抹火红,微觉双颊发热,她慌忙运起真元气将之强压下来。
待到脸上气色回转,莫师伯才轻轻一咳,唤醒徐离,道:“方子我看过了,这种材料组合和炼制方法倒是玄妙,乃我首次所见。我且试上一试,你有否带着材料来?”
徐离耳边听着莫师伯的婉转柔声,眼中望着她没有一丝表情的冷艳脸庞,却在心中暗想,如今自己法力尽失,修为全无,竟无法控制住这种失态表现。思量间,却又一次陷入莫师伯的秋水双眸中。
莫师伯见他再次失神,竟无可奈何,不知该恼怒这小子的无礼,还是该高兴自己竟有魅惑人的本事,只好再度轻轻唤起徐离。
徐离尴尬无比地望着莫师伯的俏脸,口中说道:“谢师伯!我有将材料带来,共二份,恳请师伯帮忙炼制二份!”
莫师伯闻言却是一时诧异,宗内倒不缺炼药材料,虽然有几种材料,稍显珍贵,但依自己身份也拿得出手,自己也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这小子竟将材料也备齐了。
而徐离却是觉得有求于人,怎可能让对方作难呢,自己能做的便先做了。
随后莫师伯口中冷声道:“好,你将材料放下,便退去吧,三日后再来。”
听到莫师伯下了逐客令,徐离只好起身称谢,将用绸布小心包裹好的材料留在座椅上,抬头又望了一眼冷艳的莫师伯,才告辞离去。
只是徐离这最后随意一望,却让莫师伯心神一荡,芳心轻动,玉峰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一时间竟也忘了自己乃炼仙之人。
待到徐离离去许久,莫师伯才平静下来。
收拾好心境的她,随后起身姗姗移步至徐离方才的座椅边,探出青葱玉指拾起绸布包裹,查看起来,却是讶异地捡出一味药材,将之轻轻弃在一边。
……
甫一走出药堂,徐离便翻掌拿出一个小瓶,其内静伏着一枚滚圆丹药,他轻声自语道:“这唯一拿得出手的一枚丹药,竟也忘了献给她。”
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态,一时词穷无语,一时丢三落四。
那般美艳的女子,自己也并非未曾见过,自己也并非急色的人,却竟然一再失神。
如今心里全是她,方才所处的片刻时间,再度回味,也是令自己如饮琼浆玉露般甘甜痴醉。
徐离在药堂门口站了许久,方才缓缓走回自己住所,一路上也是六神无主,脑中尽是莫师伯的身姿,这还是他数百年来的头一遭,为一女子如此失魂落魄。
行至房中,关上房门,他便双腿一盘,口中默念一篇清心法诀,在榻上打定起来。
随着法诀文字的涌入,莫师伯的身影,在徐离的脑海里渐渐淡去,但片刻后,徐离又仿若再次置身于药堂的偏厅中,他闲坐于椅上,啜饮着清茶,冷艳的莫师伯一身宫装打扮,蹁跹而入,在他面前却嫣然一笑,化开冰冷,随后将双袖轻轻抛起,如蝶般舞蹈起来。
“呔!”此时脑海里却响起一道声音,一切幻象转瞬消散开来,徐离顿觉心中一片清宁,方才略有淡忘莫师伯的事情。
徐离口中继续默诵法诀,心内却叹息到,竟差点走火入魔,一旦自己踏上修炼之门,此女怕是要成为自己心中心魔了。
刚才的声音似乎是殷十九发出的,可是徐离出声询问,却不见殷十九再度说话。
徐离只好继续默念法诀,打定良久,徐离方才有点忘却莫师伯,心中暗怪自己心志不坚。
过了片刻,徐离听得屋外响起轻巧的脚步声,方要询问,却听秦仙儿叩门之声传至耳边,他回应一声便起身相迎。
房门刚刚开启,却见一团雪白扑腾至自己怀中,定睛一看,竟是一只乖巧白狐,此刻它正偎依在自己胸前做出可爱模样,似乎和自己十分亲近的样子。
再听得秦仙儿嘻嘻笑道:“嘻嘻,师弟,一月不见白灵了吧,今日刚从宠兽阁将它取回,竟真的进阶了,如今我的白灵也是中阶幼兽期的境界了。”
徐离一边抚摩着白灵润泽的白色皮毛,一边望向背着双手踱步而入的秦仙儿,道:“此兽真是乖巧可爱,如何得来的。”
秦仙儿杏眼一闭一睁,失望道:“师弟你竟也不记得白灵了,白灵是前些年我们几位师兄弟一起去捕捉来的,前些日子见它略有进阶征兆,便交与宗内宠兽阁代为照料,果然一月时间过去,白灵就进阶了。”
白灵见得秦仙儿进来,便从徐离怀中跃到秦仙儿脚边,秦仙儿见状便俯身抱起白灵,更从袖中取出几粒白色小果,递至白灵嘴边,白灵眼珠骨碌碌一转,毛茸茸小爪一探,抱住一粒小果慢条斯理地嚼吃起来。
秦仙儿一边喂白灵,一边笑道:“白灵吃东西的样子真是可爱,师弟你的馒头快唤出来吧。它和师弟的馒头最是要好了,我刚一取回它,它便吵闹着要来你这。”
徐离此刻正为秦仙儿沏着一壶清茶,闻言却是一愣,诧异道:“什么馒头?”
秦仙儿在一张小椅上坐下,道:“师弟别开玩笑啦,就是你那只像红色豹子的,长得肉乎乎的,已经是中阶幼兽期的小兽啊。”
徐离一边往一个杯盏中缓缓倒茶,一边却是默默摇头。
“不会是也送去宠兽阁喂养了吧,难道说馒头快进阶了?”秦仙儿再次从袖中取出几粒小果,递了一粒给白灵,白灵刚嚼了几下,秦仙儿一时又恍然道,“我倒忘了,如今师弟已经无法使用御兽环了,我也是刚刚晋入闻道十层方能使用御兽环,你把你的御兽环拿来,我试试能不能帮你唤出馒头,再不行咱们就找师尊帮忙。”
徐离闻言却是摇头道:“御兽环不见了。”
秦仙儿惊讶得一时檀口大开,在徐离告诉她自己醒来后御兽环和其他储物法宝都不见踪影的情况后,更是脸上浮上一抹阴云,喟然一叹,伤心道。
“竟没想到叶天他们连你身上的储物法宝也抢走了,如今不知馒头可还好,御兽环不知在叶天身上还是在谷氏兄弟身上。
“只是叶天那般的纨绔子弟竟会看得起别人的储物法宝,倒是令人觉得奇怪。他应该是不稀罕别人身上的东西才是。不知那位师兄是否也被抢去物品。
“唉,如果是在叶天身上,就是在宗内了,那依馒头的性子一旦察觉到你的气味,倒是会主动跑回的,可是如今事发近一月,都未曾见到它踪影。馒头会在哪里呢?”
徐离对馒头倒没有多少感情,口中平静说道:“我也是想过,叶天怎会稀罕别人身上的物品,现在那只小兽没有出现,想来不是重新认主便是凶多吉少了。”
秦仙儿闻言叹了口气道:“也只能企盼馒头是重新认主了,白灵要是知道了恐怕会十分伤心,只是如今我们也无可奈何了。”
此刻的白灵不知是否听懂了二人的谈话,不再嚼吃白色小果,倒是眼睛直望着徐离。
徐离见状,抱过白灵,静静地摸着它柔顺的白色皮毛。徐离不曾见过那只小兽,对它的踪影倒是不怎么在意,心中也只能默默祷告它能平安。只是看秦仙儿神色,想来对那只小兽十分喜爱,他也只好装出略有神伤的样子。
秦仙儿见他脸色,倒不想继续谈下去,师弟本就一时遇险失去法力,自己怎又好意思再让他伤心,于是便想起身告辞。
只是她的身子还未动,便听徐离开口道:“不知师姐对药堂莫师伯有何了解?”
徐离不成想思虑了片刻那只小兽的事情,心里却再度浮现出莫师伯的容颜,见到秦仙儿恰好在身侧,便询问起莫师伯的信息来。
秦仙儿不知师弟为何会特意问起莫师伯,边用手指随意轻挽鬓边秀发,边告诉徐离她知道的关于莫师伯的事情。
经过秦仙儿一番言语,徐离才知道原来这莫师伯俗家姓名叫莫瑛,道号是青叶真人,是总宗出身的长老,本来天资出众,不知为何修为停滞不前数年,才来到别宗担任长老,饶是如此,在别宗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
她性情略有些冰冷,平日也不喜言笑,想是因为貌美,宗内倒是有几位长老想和她成为双修道侣,多番追求,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徐离听到这道侣一词,心间却不知为何如小鹿乱撞般起来,竟似乎被秦仙儿察觉,便见她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怪怪地上下打量着徐离。
徐离只好呵呵一笑,一本正经的向秦仙儿说了今日炼药之事,倒是没有谈起自己的失态之举。
秦仙儿却是面现惊讶之色,幽幽道:“我却听闻,莫师伯可从未帮人炼制过任何丹药……”
秦仙儿话到一半便不再说了,倒是让徐离感到措手不及,他只好低头尴尬地继续摸着怀中的白灵,白灵也似乎察觉到异样似得吱吱唤了几声。
秦仙儿嘻嘻一笑,探出玉手抱回白灵,起身告辞徐离,出门之时回头笑道,以后有莫师伯的消息就来告诉徐离。
徐离竟也没想到自己会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默默望着秦仙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