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宇,忠叔说你淋雨了?”
几步上前,瞧一张脸冷得洽白失了血色,秦玥心疼极了。
“来,把头抬起来。真是的,头发散了也不知道弄弄。”她不由放宽声,宠溺责备。手前伸绕到欧阳皓宇脖子下面,使力示意他将头抬起。
“真是,头发这样披散着、拂到脸上不难受吗?”秦玥嘟囔,手上动作却是很轻柔,轻柔把那些秀发一缕缕整理到脑后,太专心以致都不曾留意欧阳皓宇正目不转睛死死盯着她看。
再放缓动作把脑袋复归到枕上,秦玥又细心提拉上被子,拍了拍使更服帖,被两边都给贴着肩堵严实,脚那头、手两边要给周身包严,这样才不会漏风。
秦玥自己觉得一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却是让回来后一直躺床上,难得感受到他人关切、尤其是异性的欧阳皓宇心中暖流阵阵,他默默接受她为他做的一切,盛开的愉悦难用语言可表。
他看着她,更是情意绵绵了。
只是秦玥忽而又低下头,惊得欧阳皓宇瞳孔飞快一缩,有些惊慌失措——她这是做甚,挨得这么近,难道是发现什么了吗?
然随后温热的触感,额头与额头相贴,让他忽而明白同时又有些羞赧得不知所以了。
“还好,没发烧。”秦玥一直专注着自己,额头贴了后还不放心,又拿手覆了上去,多次感受,喃喃自语,“应该是没发烧,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李忠去煮药了,很快就能来了。”
“姐姐,你对我真好。”欧阳皓宇喃喃着有感而发。
……“啊?皓宇你说什么。”
“姐姐对皓宇好好。”
……“傻瓜,姐姐是上天派来照顾你的,当然对你好啦。”冷不防冒出一句,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秦玥还没回过神,等到反应过来,对欧阳皓宇怜意更甚了,语气模样也就更温柔了。
没妈的孩子是根草,可怜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娘,是受了多少辛酸才一路长到这么大的啊?
“傻瓜,忠叔说你出去找我,”
感慨之下,秦玥忽鬼使神差把手伸入被里,拉出欧阳皓宇只手,两手将那只比自己手大上两号的手夹在中间,手肘抵着床檐,把那手牵进贴在自己脸上,
“外面雨这么大,你这呆瓜,干嘛要出去找我。多注意自己身体才是啊。你瞧你,可不淋雨了?傻不傻,就为了寻姐姐,值得吗?姐姐总归会回来的。”
“值得,为姐姐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欧阳皓宇待她话完,立即激动半起身应道,坚定看秦玥,那双黑遂的眸中是那样深沉的不可质疑。
……“傻。”初见那样的坚定,让秦玥怔怔失神,被那样心绪所感,她好半晌才回复过来,想说的话最终只化成一个字,赶忙压欧阳皓宇继续躺下,又再度给他盖好被子,“躺下吧,可别冻着了。”
能不感动吗?傻傻的欧阳皓宇,却让她体会到了其他人不曾给她的感受——不怪她回来迟也不责问,反而是担心她没有伞。他是傻,可这样的傻更显得他比正常人那颗真诚的多的心。
只果然,不在意你的人,你做再多也是无用,在意你的人却是一心一意只为了你。
如同皓宇对她,如同她对二哥。单想着,秦玥又黯然了。
“夫人,药好了。”恰适时,外头是李忠回禀。
“端进来。”秦玥闻言,脑袋立即向后瞥,呼道。
门便有轻微磨合声响起,有人的脚步稳健动起,是端盘的李忠,他低垂着头又道了句:“夫人,祛寒的药好了。”
“放桌上吧。你且退下。”
“是。”
…………
“呼~呼,药不烫了。”隔上好会,秦玥才再去了桌旁,舀了半勺黑乎乎的水,不烫了,只仍旧挺苦。
“皓宇,来,”她遂端着药碗走近,“起来,姐姐喂你喝药。”
“嗯,好。”傻呆呆的小子很乖,没让人多费口舌。
秦玥看这样的欧阳皓宇,心不由更软了,舀了勺递向他唇边,像哄孩子一样哄他:“来,乖,喝药。药有些苦,皓宇别怕,等喝过后,姐姐让他们给你准备蜜饯。”
她讨好着,深怕某人使小性子不喝,但某人这次似乎犹为懂事。
“皓宇不怕苦,皓宇喝。姐姐让人给皓宇熬的,熬什么都是甜的。”欧阳皓宇“乖巧”得张嘴,“天真无邪”盯着喂药的人。
他觉得他是扮上了瘾,以这样无害面孔向她肆意撒着娇……天呐,想他炎天,怎会变成这样的星君?
欧阳皓宇责怪着自己,嘴却是张开,一口又一口吞咽下去,他心甘情愿,在她的温柔里沉沦。
用情不悔。
“好,皓宇真乖真厉害,来,再喝几口。乖~”勺子几度递了出去,碗里的药已去了一多半。
欧阳皓宇照旧喝了那勺里药,却忽伸手,做出出人意料之举。
“姐姐,你也喝。皓宇没找到姐姐,姐姐一定也淋雨了,姐姐也喝。”
他说话口吻脆脆的,趁秦玥不备拿过她手里的碗,自己反开始舀起来递向秦玥。
“好、好,姐姐喝。”
递来的勺,秦玥自是难以拒绝,瞧欧阳皓宇又不像是玩笑——或许脑中少跟弦的人比一般人来得更为执拗。她只能无奈咽下。
苦涩的同时却又感觉是甜蜜的,于这间静谧的小屋,只他们两人,外头雨声哗哗大作,对他们无丝毫影响,就好像他们相报取暖、相依为命,互相被对方信任着,被对方需要。
秦玥其实,很享受现在这般情形,很美好、很温馨,不由暂且忘却一切,沉浸在其间——只他们两人的世界。
…………
喂药后,经不住欧阳皓宇苦苦哀求,想着他对她的好,秦玥思量良久,终选择与他相依而眠。
可那孩子等她上床后忽却不困了,说是淋雨要安慰,不仅与她挨得很近,还有些放肆得抱着她,又偏偏她几次恼火让他远些他都不懂不依、死不撒手,时候长了,也只能作罢、认命了。
打不舍得打,骂又不起用,罢,就让他先缠着吧,又不会少块肉。
秦玥苦闷,身子侧过一边、闭目养神不再理睬身旁人了,自然不知道轻搂她的傻人唇角高挂了许久的奇异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