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朝日初上。
照例是晨练,第一日虽是痛苦不易,沁悦这丫头却热情不减,秦玥从昭文轩返至卧房时,她已如昨日般兵器分两列摆好、静候,瞧见秦玥,向她挥了挥手、分外兴奋。
……
待到一番酣畅淋漓,天空才渐明朗起来,主仆俩用温水冲了把脸,各自回屋换合适衣物去了。
毕竟今日,可是归宁的大日子,焉能不庄重?
轻轻打开门,卧室里舒缓着均匀的呼吸,床上人依旧平躺着、闭着眼,时辰尚早,他或许如孩童一般贪眠。
秦玥从一立柜里左挑右选,取了套大红的留仙裙,蹙眉、百般不愿,看着手上衣裙暗发愁,这衣服早有,可她几无穿过。
她实是不愿穿这般于她看来大红大紫、花里胡哨的衣服的,可成婚返家,总得显喜庆不是?
啧啧,为了脸面、为了习俗,否则她真想简易男儿打扮,多英姿勃发?不过大红色的男装会否显得妖艳?
再是欧阳皓宇,今日的另一位主角,秦玥可不会忘了他,但见她拉开了另一衣柜,捡来捡去,选了套偏红的缠枝宝相织锦袍,瞧上去虽显几分艳丽,然于喜庆,正是恰当。
只是秦玥想像不出天真无邪的欧阳皓宇穿上这身衣服是何样情景。
……就在这换,不打紧吧?衣物选好,下一步自然是换上。可轮到这时,秦玥小小纠结了,天性几分懒散的她,攥着那衣裙,不愿去往别处。
然又顾忌屋里有人,虽说脑袋有点问题,但好歹是个男的。某人稍许不安易,灵动的眸间歇瞅上几眼,不远处人似正睡得安稳,nothing、nothing,他正睡呢~——终究懒意胜过羞涩,女子拿立柜门微挡,就地换了。
却道门后的她,视线被遮,又专注换衣,自不知床上那人儿脑袋转过角度,眼眸颤动微抬,睁开一条缝来,分外清明,岂是某女子想的那般尚在沉睡?
便见柜门后动作不停,伴着稀稀落落的细碎声响,随手扔出的衣服一件件,莲藕般洁白细长的胳臂不时乱动着,欧阳皓宇忽然觉得他选择看这俗人做甚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咕噜”喉结情不自禁上下动着,那一声吞咽不知为何而来,想着移开目光却仿佛定格了般,直到门后人衣裙换好,门被合上,
欧阳皓宇才堪堪偏回头,却是慌张、凌乱,“扑通扑通”心跳骤动得他无法平复,直感觉狂躁不安。
……
“咦~”
脚步声渐进,一道悠悠轻疑,夹着俏皮——床上那人犹为熟悉的口吻。
他知道她正不断接近着,便努力平复心绪,装着无比安宁的睡眠,可脸上的红晕却是他挡不住的。
“看上去睡得很熟啊~,不过梦到了什么,脸这么红?明明这么大了,可其实也只是个孩子啊~。”
她的步子停了,她坐在了床边,话语轻轻落在了他耳畔,徐徐吐露的气息拂动了他的发丝,擦着他脸、痒痒的。
他觉得她的目光似乎正注视着他,她无意识地低喃——她贬低他是个孩子,他却异常不觉有多生气,说不出的异样,他未察觉,在某处滋生。
“皓宇,原谅姐姐,不能让你继续睡了。”
她话中乐意忽失了,可听得几分苦恼、不忍,“熟睡”的欧阳皓宇因她突然变幻的语气几分疑惑,眉头不由自主微微拧着,正好奇等着下文,
一双熟悉的手忽而揉按上了他脸,肆意、却其实不轻不重。
她昨日才说不再那样对他,某人极力忍受克制着,没想到转眼却是忘了,这俗人的记忆有够差。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赖床!皓宇~小皓宇~小宇宇,快起、快起!”
露水犹存,斗大的水珠顺着碧绿的叶,在叶尖踯躅着,看着屋里和谐一幕——某人“狞笑”着,双手不断变幻拉扯,它久久不肯归去泥土。
“姐、姐姐,你又欺负我。”
几番毒手,欧阳皓宇终“委屈”地“悠悠转醒”,开口便想控诉来人罪行,可看到她难得的一身盛装打扮,他有些傻了,大红色的衣裙虽不符她素来作风,可这样一看,这俗人倒也不算多丑,无端丽了几分。
但尊贵的星君怎会容许自己长久失态?所以也只那瞬息失神,他即刻又回复清明,话是结巴了分毫,清澈、晶亮的大眼仍旧扑闪着、无辜地看向某女子,
让天真简单的秦玥呆愣原地,几分无所适从,欺负这样一个大男孩……好吧,她是有点负罪感了。
“皓宇乖,”
于那纯洁不染的连番注视,秦玥烧红了脸,终败下阵来,她走上几步,拿起选好的那套衣袍,往床上远远一丢,扔下句,
“姐姐给你选了套衣服,你自己换上,姐姐先出去,你换好了就出来。”话堪落,她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匆匆关上了门。
……
“这俗人选的什么衣服?!这般妖艳,岂符孤的气质!”
人走了,屋里只剩了一个,欧阳皓宇立即变幻了脸色,他拿起丢在床上的衣物,一展,又万分嫌弃地把它扔了回去,斥责抱怨着,冷冽同时,脸又黑青了下去。
手背后踱上几步,他转头看了几眼那长袍,又隔门向外看去,有人在那等着。良久,他终是下了个艰难的决定。
……
约莫一盏茶,“吱吖”令人期许的门开,等候许久的秦玥连忙转过身,一男子说不出的些许扭捏朝她走来。
渐进、渐进。
阳光柔和地照在男子身上,亮进了某人双眸。
她惊喜了,不,甚至可说是惊吓。
她开始佩服自己的目光,眸媚唇火身娇,这是怎样的妖冶?会否喜气过了头?
陡然,她想到了个词,前世很流行的一个词——“妖艳贱货”。
哦,不,她家洁白如斯的皓宇才不是什么贱货呢,若是换成某人,秦玥脑中忽现出了个如她一般喜欢执扇、面容同样完美到无暇的男子——总是“贱贱”得笑着。
若是他穿了这身,可称得那四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