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日,转眼便是深夜——离家后的第一个夜晚,第一天又是树威大惩恶仆,秦玥不由微感疲惫,疲惫之余更微微迷茫。
侯府情形比她想的更不容观,她这个主母……呵,当且称主母吧,该如何?
这种时候最喜望月沉思,便见秦玥卧坐于卧室前的长廊、上身倚着掉漆的柱,一只腿平放在台上,一只腿搭在下头,夜空繁杂,她一动不动,思绪澄明却也纷杂。
这片异世的空,她其实看过已多次,但每次,心境不同,星空也就不同。
但看今夜,夜色似格外苍茫,明月冉冉挂在天际、繁星灿烂。隐隐可见轻纱般的云霭在天空上中漂浮不定,好似隐藏着殿阁宫阙的飘渺仙境,只叹视线被屋檐挡住,无法让她触及更寥远处。
“唉,秦玥,你在这惆怅个甚?”
没过多会,却见那椅柱女子甩了甩脑袋、腿放下、自嘲似的一阵自喃轻笑,手微捂着张开的小口,打着哈切,
“哈~哈~哈~,多思无益,还不如回去睡大觉~。”
她那样说了,便也那样做了,但瞧她轻轻推开身前那扇房门,蹑手蹑脚进去,又是一点点打开木柜,尽量做到无声,把被、席、枕头从里拿出,铺在地上。
一切做好,她却又不急睡,而是猫着腰、踮起脚尖,十多步到了床前——床上一人,闭着眼、着素白里衣,喜被好好铺盖在身,看上去睡得祥和。
“这孩子~,”
秦玥看床上那人睡得安稳,便不自觉嘟哝一声,话中不经意夹杂着满满的宠溺,再看了几眼,才又反过身小步小步走着,躺下、盖被,美美得睡上一觉,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铮~。”
却道她兀自很快便进入浅眠状态,有熟睡之人却是一直没睡,但见那人掀开被子、挺立而起,而后顺时针旋转90度,两手撑着床缘、脚着地,黑夜中那双眼睛闪着锐利的光,灼灼看着前方,须臾却不见所动。
做还是不做?不妨把她留这,当做本君对这凡人的赏赐……不,不行,有这个人,做很多事都不方便,且本君身侧,岂容他人?
那人犹豫着,自他眼中,也隐隐不断进行着犹疑、肯定的交换。却是过了会,犹疑尽去,他遂下了床,动了。
“呼~呼~”
秦玥小小得打着呼噜,她堪堪入睡,睡得并不深。
可道忽然间,她陡然睁开眼,手下意识拍打开不断伸向自己喉咙的一只手,脚一搓被面,身子径直向后去,紧跟一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亏得她未熟睡,凭着武者直觉才恍然察觉危险来临,可恶,她未跟谁结下愁怨,那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惊异后,秦玥摆开架势、脸色一凛,紧紧注意那人,黑夜中她看不太清,但那人身形、气息,她却莫名熟悉。
“你是谁。”
她冷冷问道,警戒那人一切动作,略一侧身,月华透进了些,她堪堪看清那人,竟是……欧阳皓宇?!连忙看向床,但见被被掀,人已不见影踪,果是他吗?
“皓宇,怎么是你?”
是熟人,秦玥由是少了两分戒备,语气也不再那么无情、多了几分不解,然瞧欧阳皓宇模样怪异,她也不敢全然松懈。
可欧阳皓宇却没答,如同没听见一般,他就像一股风——冷冽而刺骨的寒风,向着秦玥冲了过来。
他一手化掌强劲袭来,秦玥连忙躲过;他随即又出双拳,却是一拳锁住她去路,不让她可避,一拳进攻,攻势凶猛狠厉。
秦玥大惊,想着隔开他进攻的那只手,却被欧阳皓宇三下两下化解,几下对招才发现此人内劲之深厚远非她可敌,便是她师父水月师太也不一定。
这还是那个人畜无害的傻侯吗?秦玥愣了。
然就是那一愣,她前番尽皆白费,失败加快来临。欧阳皓宇一手紧掐她脖子、不断掐紧,并把她提着远离地面。
妈蛋,他力气还这么大?!
可恶,劳资对他那么好,他谋害她?良心被狗吃了!
“欧阳皓宇,放手、放手,你个混蛋!FU~CK!”
秦玥熊熊怒火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的脸,口中大骂、脚下扑腾,双手使劲得想扳开掐在她喉间的手,却一点作用不起。
只瞧着白衣的欧阳皓宇,表现茫然、目光凝滞,把她掐得越紧、提得越高。
于是很快缺氧,她由是被憋得满面通红,眼都睁不开了,手脚也没力气扑腾了,意识点点涣散。
她要死了吗?死得真憋屈啊~。还真是生得不光荣、死得不伟大,欧阳皓宇你个傻X,劳资做鬼都诅咒你!
只是,爹、娘,女儿不能尽孝了,女儿好悔呐~。
两行清泪落下,秦玥就等着再度去阎王府报道了,怎道突然脖间一松,她人掉到了地上。
有些莫名其妙,秦玥手撑着地,大口喘着粗气,颇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然却看着始作俑者欧阳皓宇转过身、慢步走向床,躺上床,盖上被,闭上眼,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睡、睡了?!丫的,我去~!”
声音嘶哑喃喃,手揉着殷红的脖子,秦玥傻眼看着人上床睡眠,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脑中想着这些事的发生,从头到尾都是那么怪异!
怎么会?她不解,回想这一切,回想欧阳皓宇的表现,茫然、凝滞,她拍打叫喊都无用,只几分钟他却又回去了床上。
这是,嘶~,梦游吗?!
秦玥陡然想到这两字,立即觉得就是这样了!看向床上躺着那人,他的一切行为都太符合梦游表现!
霎时几分恐怖,秦玥冷汗骤出,据说梦游可能不止一次,呵呵,三番五次给她来个惊吓一点都不好玩,何况,她还打不过他!
那能怎办?赶紧收拾铺盖卷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