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爱的承诺
云都市第一人民医院，内科11床。春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过去春城心目中的那个个子中等、面皮红润，虽然瘦弱但很强壮的汉子，此刻却两颊深陷、眼神凌乱、面色蜡黄、毫无血色。旁边坐着虽刚分别几天但却衰老许多的爷爷。春城再也忍不住了，扑上前去搂住爸爸的肩头大哭起来：“爸，爸，你这是咋了？”
王山运抚摸着儿子春城的小脑袋，略显疲惫仍强打精神的笑了笑：“没事，儿子。没事的，别担心，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过几天就会好的。”说着，他想支撑起身子做起来，可钻心的疼痛和近乎瘫软的身躯，使他未能如愿。
春城擦了擦眼泪，扶住爸爸的肩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爸，好好养伤吧。这儿有我呢。”
看着儿子突然间这么懂事，王山运心中隐隐作痛——都是自己连累了孩子，但心中更多的是欣慰——儿子确实长大了。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面露疼惜地说：“儿子，这几天，你在哪儿，还好吗？”
春城将自己为何离家，又怎样遇到了好心的婶——琴的事细细讲述了一边，只是隐瞒了妈妈病重入院和自己首次打工的经历。春城佯装不知，问道：“妈呢？妈怎么没来。要不我去找找看。”王山运爱怜地辩解道：“你妈也挺忙的。这不，你爷爷来了，刚好能照顾我。”春城强忍住心中的悲酸，说：“那也好，我有空去找我妈去。让他放心，这儿有儿子我呢。”说着，春城挺了挺小胸脯。
旁边的爷爷一把搂住春城，两眼含着泪花，轻轻用手摩挲着春城的脑袋，颤声说：“春城，真的长大了！”
王山运点点头，心想，儿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服侍好爸爸吃药打针，又给爷爷买了一些吃的，春城重又回到了“如意电脑城”。他不想丢掉这份工作，毕竟像他这样年龄的孩子是没几个老板敢用的，更何况，这儿离爸妈很近，也方便照顾探望。
如意电脑城的老板再次接纳了春城，只是这时候，他对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工作还是那么辛苦，春城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他不想丢掉这份工作，至少他能用自己的劳动为爸妈减少一点负担。店里的其他员工好像对春城也亲近很多，不再像刚来到时那样冷漠，那样颐气指使，有的是默默的关怀和小小的敬佩。
……
秦氏化工有限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办公室里，偌大的房间正中一张古铜色的大写字台，写字台上堆满了待批示的的文件夹。写字台后，一张真皮老板椅中，秦克林心中忐忑、面色不安，他靠在椅子上，右手中的烟已快燃到他的手指，左手上上下下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头发。在他面前，一份棕色文件夹醒目的放在高高堆起的文件夹后。棕色文件夹上面写着“长辛坡调查材料及报告”。
秦克林好久才从老板椅中挺起身子，拿起面前的文件夹，重又掀开带折痕的一页，仔细地又读了一遍。
文中写到：王慧珍，已去世。其父王志恒年约七十。王慧珍，一九七七年曾未婚先孕，远嫁云河县城一李姓人家。后被夫家退回，离婚后不久，产下一对双胞胎男婴。孩子出生后三个月，王慧珍郁郁而终。其子分别被王志恒送给云河县张姓、王姓两户人家收养……
被调查人：xxx，后面按了一个鲜红的指印。
看着这个鲜红的指印，秦克林又一次陷入沉思之中。
如今，我和她的孩子就在眼前，可是我怎样和书铭说呢，又该如何向已去的自己的深爱的妻子交代。如果不认回儿子，又怎么对得起慧珍对自己的深情……
秦克林的内心在极度矛盾中挣扎。
许久，他好像下定了决心，拿起话筒拨通了儿子书铭的电话……
红蜻蜓咖啡厅里，舒缓的音乐响起，秦克林父子悠闲地端起咖啡小口地呷了一下。秦克林斜靠在藤条椅上，看似十分平静地说：“书铭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怎么了，爸爸，你怎么这么客气！”秦书铭诧异道。
“是这样，”秦克林呷了一口咖啡，接着说，“如果，你有一个弟弟或者哥哥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怎么办呢？”
“怎么可能呢，爸爸？”书铭刚刚喝到口中的咖啡差点喷出来，“你真会……开玩笑！”
秦克林正色道：“如果真有这个可能，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书铭半开玩笑地说。
接下来，书铭幽幽地说：“如果这是真的，我可是高兴都来不及。自从妈妈去世后，家中总剩下您一个人，形单影只。而我只顾得陷入感情的旋涡，无法自拔。现在想想，我感到我真犯浑。如果，我有一个弟弟或者哥哥，我也不至于那么孤单，遇事也有个商量不是？”
“你真的这样想吗？”秦克林疑惑地问。
“真的，如果是真的话，我肯定是最高兴的。”秦书铭仰起脑袋，眼睛调皮地望着爸爸。
“哦，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秦克林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爸爸这是怎么了？”秦书铭满肚子的疑问……
……
琴的丈夫张丰涵，经过半个多月的治疗，已经能够下地活动一下。由于有了秦克林送来的贰拾万元，琴的日子也不至于很是清苦。但她仍十分节俭。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别人瞧不起，特别是送钱给自己的秦克林。她只想早点让丈夫好起来，好早一点找份工作，挣本本分分的钱，过平平静静的日子。
这天，屋外的阳光柔柔的，好像还刮起了轻轻的风。整日待在装有空调的屋子里，闷也闷能把人闷出病来。天气越来越像盛夏的天了，难得有这样的舒适的天气，琴决定带着自己的丈夫出去走走。
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丈夫走在浓密的林**上，享受着迎面吹来的清爽的风，琴的心情也少有的舒畅，这让她想起了和丈夫度过的那些苦并快乐着的日子。
猛然间，她忽然想起了春城。这孩子已经几天没来过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工作受得了吗？每当想起他搂着自己口中还喃喃地喊着“妈妈”的时候，琴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酥酥软软、温温如玉，多像儿子张源偎伏在怀中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又是多么的遥远。好久没见到过儿子了，也好久没有感受到儿子的亲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