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大汉将陆呦鸣带到了一间靠近楼梯的厢房门前,他对着陆呦鸣做出一个请进的动作,并说了一个‘请’字后便转身下楼了。
厢房的房门是打开的,仿佛也在静心等待着客人的到来。但是出于礼貌,陆呦鸣还是抬手在门上多叩了两下。
屋内马上传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请进”,音色是沉稳而温和的。
刚跨过门槛,又有一声“在这边”从陆呦鸣的右侧传来。
陆呦鸣随即转头看去,发现是个儒雅斯文的中年男人坐在窗下黄花梨制的长塌一旁。
塌上眼下铺着竹簟,上方摆两个绣着交错竹节的衮雪绫大迎枕,一张同为黄花梨制的小几,几上有一整套漆器茶具。
中年男人右手抚几,左手手上拿着那张她让大汉带去的图纸,正笑脸盈盈的望着她,是赌坊的管事没错了。
这位管事眉目端正,衣冠朴素,看起来书卷气息满满,丝毫不像是能在赌坊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四处周旋的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当然,此时此刻对于她自己来说也是同样不可被小觑的,谁让原主的身体换了个瓤呢。
“你好”
陆呦鸣上前对着这位管事打了声招呼。
不过她如此前卫的问候方式倒是让这位管事有些不适应。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还学着陆呦鸣的方式回了陆呦鸣一句“你也好”
陆呦鸣顿时就乐了,她伸手将脸上的面纱取下,对着管事笑着问道:
“是坐这里吗?”
陆呦鸣一早就注意到这间厢房的布置倒不似待客所用,而像是专门用作小憩之所。
她也并不觉得是被怠慢了,反而有种轻松舒适的感觉。
中年管事很是惊讶于面前这个小丫头的精致面貌和处事泰然,但他表现出来的目光却是收敛,并且十分淡定的将手中的图纸搁在了小几上,对着陆呦鸣微收下颌:
“小姑娘,坐吧”
陆呦鸣坐在了小几的另一侧,她将面纱塞进袖拢,十分主动风趣的朝着中年管事略一拱手:
“这位管事,怎么称呼”
管事失笑:“小姑娘倒不怕生,胆也挺大,一个人就跑来了赌坊”
不过管事还是向陆呦鸣介绍了自己:“本人姓許,言午許,小姑娘叫我許管事便可”
言午許?许呀!这次陆呦鸣却是瞬间就拐过弯来:
“那我称您为许管事,您也别再小姑娘小姑娘的叫小女了,叫我陆呦鸣陆丫头就好”
陆呦鸣刚把话说完,许管事才一颔首,屋内便响起了两声敲门声。
许管事看向了门口会意一声:“阿乔”
原是一青衣小厮托着一盘白瓷茶具走了进来。
小厮走到长塌边,将小几上的漆器茶具替换了下来,然后他对着许管事一弓身告退便转身退出了厢房,也同时将厢房的门给带了上。
许管事给自己和陆呦鸣都各自倒上一杯茶水,才开口说起正事:
“图纸上画的这些方方块块的东西就可以用来赌博?不知是怎么个玩法”
陆呦鸣端着白瓷茶杯看了看,她摇了摇脑袋说道:
“图纸上画的那些方方块块的叫做麻将,这个得先交由工匠做出来,我才能示范怎样个玩法”
停顿了一下,陆呦鸣忽视掉许管事他快要拧眉的神情,继续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我这次要来示范的是另外一种可以用作赌博的游戏”
“材料也很简单,暂时只需要给我笔墨和几张白纸,我便能让您明白这种赌博游戏的玩法”
只见许管事这才平息了表情,赞同的点点头:
“这才好...”
说到这,许管事又有点讶异于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就跟着这个小姑娘的节奏走了,他又不由得开始彻底正视起面前的小女孩。
余下的话许管事虽然还没有完全说出来,但是陆呦鸣也明白,他就是担心麻将做出来后不尽如人意,还凭添了一笔误工费嘛。
现在倒是体现出了身为管事的精打细算了,不过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再有胆,也不至于非得跑到这种地方忽悠人吧。
即使是情理之中,可陆呦鸣她还是有点不可言说的小郁闷。
许管事指了指塌尾侧边的红木书案,示意陆呦鸣她可以随意使用书案上的笔墨纸砚。
陆呦鸣喝了一口茶水后便起身朝着书案走去,她坐在了书案后面,移开了书案中央的黑曜石镇纸,抽取了几张空白纸页便开始折折叠叠起来。
她将这几张白纸一共匀出了等大的五十多份长方块,然后沿着折痕将这些长方块给一一裁下,并且拿起笔来蘸上墨水就在这些方块纸片上标记着数字符号。
没错,她要做的就是在前世风靡大江南北的扑克牌是也。
陆呦鸣做得津津有味,许管事也被吸引得走到书案前看着陆呦鸣她写写画画。
当陆呦鸣在最后一张纸片上画上梅花,写上英文字母K字后,她表示她终于大功告成了。
陆呦鸣站起身来,将书案上的纸片都整整齐齐的叠罗好后,便往许管事的面前一推:
“就是它,扑克牌,走走,我们去塌上,我教你怎么玩”
相比陆呦鸣的小激动,许管事倒只是一脸惊奇:
“扑...牌...,嗬,不过这些纸片上的图案确实是让人闻所未闻”
就在陆呦鸣她想接着许管事的话头趁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番的时候,厢房的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随即一道清朗悦耳的少年人的声音便骤然从门外传来:
“什么东西是让许叔你也闻所未闻的?”
房门被彻底推开的时候,陆呦鸣和门外的少年都同时的瞪大双眼:
“是你”
两道声音却不约而同的响起,一道清亮,一道轻脆。
看少年愣在了门口半天也没有想过要进来的样子,许管事不由便往门前迈近了几步。顿了顿但还是停下脚步并且侧过身来,朝着陆呦鸣和少年左右疑惑的问道:“你们认识?”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这不就是躺乌蓬上的那个傻小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