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季晴还是杨光在一起了,就算是,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祝福,她还是拼命的抱紧了他,像是永久在海上漂泊的浮萍,风吹雨打,终于看到了灯塔。
后来,季晴还是和杨光分开了,她这一生最好的时刻,以为杨光是她寂寥生命中唯一的一缕艳阳,事与愿违的是,他确实是过,把她从泥淖里拉了上来,暖暖的照着,让她感知到这世间的另一种温度。
后来,季晴再也不喝肖毅成调的“离人泪”了,也不再写伤感的字了,她渐渐变成有温度的人,生命中最值得歌颂的日子过去了,她孑然一身,继续漂泊。
后来,季晴哭着对肖毅成说杨光才是她这一生唯一的一次叛逆,逆水行舟,逝者如斯。
后来的日子过得很快,至少肖毅成是这么觉得的,季晴和从前一样轻轻浅浅,脸上的笑容总是和煦,她总爱坐在酒吧最中间的那个位置上,听他唱歌,那些歌都是唱给她听得。她喝一杯鲜榨的果汁,燃一支烟,静静的看他,岁月静好,她在想什么呢?过去的那段轰轰烈烈的关于青春的日子。
不妨,她只要还在那里就好。
遇见杨光是2007年的夏天,阳光恰到好处的打在他的身上,班主任让他带着刚转来的季晴熟悉环境,季晴看着他的背影,干净的衬衫,微风吹过的时候有轻微的茉莉花香,季晴就这样陶醉了。
怎么就有这么偶像剧式的开场呢?一见钟情未免有些烂俗,但这是季晴有生之年做过的最浪漫的一件事情了。
只是当时的季晴,还是乖戾张扬年纪,用杨晓虞的话来说就是“打了催熟剂”。其实杨晓虞的形容并不是季晴听过的最贴切的形容,曾经还有人说季晴是“正在发情的母猫”。
偏偏杨光从来都是按部就班,浅淡得很的人,他喜欢素颜干净的女生,是江南烟雨中穿着长裙,撑着油纸伞的姑娘,而不是像季晴一样穿着短裙,浓妆淡抹的非主流少女。
杨光神色清淡冷漠的看她,于是热衷于表达的季晴,第一次退缩了。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眼光看她,不带着厌恶、反感或是羡慕、青睐,那是一种极其平静也极其平凡的目光,让季晴觉得,被他这么看着,自己也可以敛了身上的保护色,要做原原本本的她。总之,对于季晴来说,杨光太特别了,不仅仅因为他身上有她喜欢的茉莉花的味道。
季晴对任何人的热情,用在杨光身上都不合适,为此她懊恼了好几个晚上。
A市的夏天总是特别的凶猛,阳光火辣辣的洒在每一个边边角角里,空气里充斥着热闹的味道。季晴喜欢这种天气,甜腻腻的,像极了融化后的冰激凌散发出的味道。
季晴千方百计的终于与杨晓虞相熟,杨光的妹妹,和杨光一样的乖孩子,她眼中有对季晴的好奇和些微的崇拜,以至于季晴轻易的,就迅速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季晴是生得好看的,瓜子脸,而且瘦得可怜,她的胃口总是极差,通常一片面包就可以打发了。
杨晓虞很喜欢听季晴讲她的故事。季晴有特别多的故事,有大把大把的爱恨情仇不吐不快,杨晓虞是个安静的倾听者,通常只是浅浅的笑,轻轻的提问,然后继续沉默。她的故事大多是精彩的,六岁的时候强吻了隔壁的小正太,十岁的时候后母把她扫地出门,十二岁的时候她交了第一个男朋友??????
直到讲到她为什么会转学来到“英什”,她几句话囫囵的带过,不细说,就轻巧的转移了话题。这个时候,她短暂的发怔,眼前竟然还是张文华狼狈的咒骂和犀利的拳脚。
第一次和杨光的正面交锋,可以用惨败来形容。根据杨晓虞给她的准确情报,季晴早早的潜伏在杨光要路过的转角。她眼睁睁的看着杨光款款走来,她的世界里就仅只剩下他们两个。
那是她最窘迫的一次告白,勇猛又紧张,这也是她第一次失败。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她早就暴跳如雷了,偏偏遇见杨光,她一切的张牙舞爪任性妄为都失效了。
其实,杨光是没有拒绝她的。后来季晴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因为,杨光根本就一个字也没有说,甚至季晴觉得他都没有正眼瞧见自己。那种眼神是一尘不染的冷漠,孤清刚直,她从来都不入他的眼。
那一次沉痛的打击之后,季晴决定从长计议,改变战略。
事实是,她需要时间来弥补她强烈的被杨光冷漠眼神践踏过的自尊心。
“晴呐,你确定不跟我们去?”杨晓虞在最关键的时候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季晴终于靠近杨光一点点了。
其实一般情况下,季晴是不吃晚餐的,一是她不喜欢学校的食物,二是她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但是真正当季晴和杨光两兄妹坐在学校食堂的时候,季晴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她嘴上说不,身体却追随着杨光。杨光帮杨晓虞消灭了她不爱吃的洋葱、肥肉和寡淡的汤。季晴拨了拨杨晓虞从杨光碗里掠夺来的瘦肉,终于还是吃下去了,很不是滋味。
杨光显然还没有从季晴跟他告白的阴影当中回过神来,除了学习,他总是什么都慢半拍。彼时,季晴已经从杨晓虞哪里掌握了足够多的关于杨光的资料,但她还是没有总结出,到底要怎样才能博得他的欢喜,杨光总是对杨晓虞的旁敲侧击避而不答。冷静得像水一样,了无生气,和以前季晴遇见的任何一个男孩子的气场都不一样。他身上的茉莉花的味道还是持续的萦绕在季晴的嗅觉里,转眼就暖了她的心。
杨光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和平常一样安静,他从来都是安静的孩子。只剩下杨晓虞在聒噪,她想要让杨光知道关于季晴的一切,她的勇敢果决、她的美丽善良,也包括她的滥情和她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情史。
季晴是从不避讳了,她是有过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的男朋友。她也不是不喜欢他们,但她寂寞久了,需要陪伴,她过早的和这个可怕社会接触,拥有一层超龄的保护色,她知道人情世故,懂得是非对错,她没有家,所以没有安全感,没有人会保护她,她只能自己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