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速度极快已无形的匕首一把插入刀疤的喉咙,如泉般的血自动脉激射而出,刀疤捂着脖子,双眼瞪得极大,想靠近江无涯,然而他那宽大的身躯再也向前移动不了一丝,不出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倒地咽气。
鲜血从那把匕首伤口处流出,赤红的血溅满山地,形成一朵朵美丽而又猩红的血花,如傲雪不屈的红梅盛开,这个曾经杀人如麻的汉子,是在向强敌宣示他至死不屈的精神吗?向布满黑暗的天穹证明他的血也是红的吗?
江无涯以极妙的手段杀了身后的刀疤后,头也没有回,继续仰望着天穹,将心神寄托在那遥远的星空之外,显然一个小小基因战士的生命在他眼里与地上的一只小蚂蚁没有多少区别。
木玄扭动着苍老的脖子,费力地看着躺在血泊中已没有呼吸的刀疤,这个曾两次不顾生死阻拦宗巴杀他的基因战士,这个不久前曾发誓,誓死相随他左右,愿永为他奴仆的精壮汉子,这一次又为了他,牺牲了性命。
而他对于这个汉子,不仅没为他做过什么,甚至有些亏欠于他。
木玄自十年前他的父母惨死起,对于一个人的生死早已麻木,早已不会再有多大的反应。
然而如今看着凄惨地躺在血泊中的刀疤,一动不动,尤其是对方为他而死,他那冷酷如冰的内心感到了一种尖锐的刺痛,原来这个冷酷的人世,还有这样的一种情,一个人可以为另一个毫无血缘的人而死。
他的身体全面放松,心魂毫无保留地向胸口的太阳石敞开,太阳石那晶莹的石面上浮动出一个古朴的祭坛虚影,从那虚影祭坛中涌出大量透着魔性气息的红丝渗透入他的心魂,将他的心魂全部缠绕,同时无数的明亮光芒从其上涌入他的体内,他那已经苍老到皱纹满布的肌肤开始变得富有弹力,重新泛发青春的面貌,满头白发也重新变黑,极具光泽。
似乎察觉到身边人身体上的变化,江无涯便不再拖延,一股可以将江河瞬间冰冻的气劲直透木玄死穴而去。
冰寒至极霸道至极的气息,又是对方的死穴,木玄应必死无疑。
但是却遇上了曾在上古拥有无尽凶名的太阳石重新选择它的代言人的时候,太阳石上无穷的魔力正涌遍对方的全身,所以这看似必杀的一击根本对木玄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那冰冷至极的气劲被太阳石的能量反震出来,直击江无涯而去,江无涯反应极为灵敏,身体凭空一跃离地一尺高,那股气劲紧贴它背部而出。
江无涯翻身又是一掌向木玄胸口拍去,磅礴的寒劲掌气带着灭绝之势击向他的胸口,一如先前那般,好似触到了什么禁制尽数向他反弹回来。
江无涯一个飞跃远离木玄足有三丈之远,避开了他那击向木玄的寒劲掌气。
这时木玄好像已完成了太阳石的某种程序,重新恢复到年轻健硕状态的身体翻身而起,一股魔性的气息从其身上散发而来,他的双眼直逼江无涯,满目尽是赤血的红色,一点都不像一个正常人的眼睛。
他舔了舔嘴角,对着江无涯露出一个嗜血的诡笑。
来自内心深处的一股对江无涯的恨意汇变成一股杀气涌入他已不能自主的大脑,他一震前胸,此刻已嵌入他肌肤,与他身体成为一体的太阳石上传出海量明芒涌入他的身体,他的气势竟节节攀升,从八阶巅峰一直攀升到九阶修为应有的气势。
八阶到九阶之间的鸿沟竟被他轻易的跨过。
其实木玄还是八阶巅峰修为,并没有升到九阶,太阳石对人的力量有增幅作用,他只不过借助了太阳石这一功能而已,是以他的气势能够攀升到九阶修为的程度,给人造成他是九阶的错觉。
在他气势攀升的同时,太阳石上同样传出魔性的红丝渗透入他的灵魂,将他原本就缠绕红丝的灵魂越缠越密,越缠越紧,他所剩不多的自我意识更加黯淡。
凭着内心深处的那股恨,他一上来就使出了《般若神掌》第八掌与天共眠,带着奔雷呼啸之势向江无涯碾压而去。
江无涯看到木玄身上的变化心里本就惊讶至极,但表面并未动声色,这一刻他看到对方携着威力巨大的一掌向他呼啸而来。
他虎躯一震,一股睥睨天下的枭雄气质尽露无遗,大喝一声“来得正好”,一股九阶中期的纯正修为爆发出来。
“寒冰冻魂掌”,他亦携瞬间使周围气温骤降,足可冻人神魂的冰掌迎击木玄。
两人在半空中一瞬间便过了数十招,由于是借助外力,木玄稍逊下风,被对方的一丝寒冰气劲击中,好在太阳石威能不凡瞬间就将这丝气劲消化无形。
两人又过了数十招,由于木玄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补充,渐渐弥补了与江无涯之间的差距,并且偶占上风。
当过到二百招时,江无涯中了木玄一掌,但是他功力雄浑,身上又穿有宝衣,对他没有造成多大伤害,只造成了一些皮外伤。
木玄见久战不下,依据目前两人的战力还不知道要战到何年何月才能分出胜负。于是大喝一声,再次调用太阳石的能量身上的气势再次攀升,攀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这股气势让身为九阶中期的江无涯内心也感到恐惧。
木玄带着毁天灭地的魔神气势,很轻易地就打出了之前快将他生命透支完才打出的第九掌,“千掌如来”。
他的头顶,渐亮的高空上凝聚出一尊虚影,这一尊虚影比先前召唤出来的那尊更巨大,更具气势和威能,但还是同一个人。
他的全身除了那只金光烁烁的右手外,其他部位皆是模糊让人看不清。
那只金光烁烁的右手一震便变幻成数千只同样大小的巨掌。
“掌中千影是黄天,天下情仇一掌间。”
那变幻的数千只巨掌突然又凝聚为一只可以遮天的大掌,掌中一片璀璨的大世界虚影显现,向着下方的江无涯当头罩来,江无涯无论往哪个方向逃遁,发现都避不开这只巨掌的笼罩。
他退无可退,处乱不惊,大喝一声,全身修为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又果断地燃烧了他的寿元,发出他的禁忌绝招“维摩诘大手印”。
只在一刹那就从他的身上闪现出无数手捏各种印符的黄金手,这些黄金手同样在瞬间就凝聚为一只巨大的黄金手。
这只黄金手捏的印符正是拈花式。
他大喝一声“世尊拈花”,这只巨大的黄金手便奔着那只笼罩而来的巨掌而去。
木玄再一次借助了太阳石更多的能量,从太阳石中涌入他身体的魔性红丝竟然长着眼睛,也比以前粗了些渗透入他的灵魂,将他的灵魂完全缠绕,他还剩不多的自我意识彻底沉没,这一刻他成了太阳石真正的傀儡,或者说他被太阳石夺舍了,他这具身体里的魂就是太阳石。
在太阳石彻底沉沦了他的那一刻,他心底那一丝对江无涯的恨意也消散。
没有了那丝执念的影响,太阳石操纵着木玄解散了操控第九掌“千掌如来”的力量源泉,那第九掌因为没了力量源泉的支撑,威力瞬间减了不少。
与那黄金手印对上,经过一番交击,击散了那黄金手印,威力消耗了不少,向江无涯拍击而来,江无涯根本躲不过,干脆运功在体外形成一层防护罩。
巨掌拍上防护罩,瞬间将其拍碎后,拍到江无涯身上,江无涯被拍得一大口血猛地吐出来,脸色如纸般煞白,他连忙盘膝坐下,运功疗伤。
看这架势他受了很重的伤,但却不足以要他的命。
太阳石操控了木玄,那缠绕在他灵魂上的红丝,眨着极具魔性的眼向他的大脑延伸而去,为太阳石占据他的脑海而探路。
如蛇蜿蜒爬行的魔性红丝延伸到他的大脑后,红丝的头部又瞬变出无数红丝触角缠绕向他大脑的每一个角落,当主线红丝到达他的脑海企图缠绕向那个一直静默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心珠时,瞬间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叫,迅疾退出他的大脑,已将他的大脑其他角落完全缠绕的触角亦如潮水般退出他的大脑,退到木玄的心魂大本营。
红丝的退缩,引得太阳石一阵躁动,它踌躇了一会儿后亲自离开木玄的胸口位置,小心翼翼地向他的脑海移去。
当它到了他的脑海的刹那,见到了那个心珠身上正产生了一股微小的吸力要将它吸进去,并且这股吸力越来越大。
它吓得撒腿就跑,瞬间就跑到了木玄的胸口位置,它意识到这具身体极为危险,不能作为它的代言人,不能久待,打算离去。
然而在离开之前,它要把这具身体的生机能量和极为罕见的心魂体给吞噬掉。
它上面浮动祭坛虚影将木玄的身体机能尽数吞噬,木玄的身体在肉眼可见下瞬间衰老,接着皮肉消失,露出层层白骨,之后白骨也渐渐消失。
刚调息好镇住了体内的伤的江无涯睁开眼留意敌方动静,正好看到了对方身上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心里扑通扑通跳。
当他看到木玄那红丝层层缠绕的心魂和嵌在其胸口上的那个太阳石时,惊吓得叫出了声“亚特兰蒂斯的太阳石,传说竟然是真的,这块魔石在他身上,难怪他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完了完了,他从此万劫不复了”。
这一刻在这位枭雄的心里有着敌人死去的兴奋,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丝落寞感。
太阳石将木玄的身体机能吞噬得连渣都不剩后,又贪婪地要吞噬他的神魂,但是当他企图吞噬时,一直在木玄神魂脑海中的心珠发威了,它上面光芒大发其上无穷吸力传来将木玄灵魂缠绕得死死的魔性红丝撕扯得粉碎,发出片片凄厉刺耳的尖叫。
太阳石被心珠上的巨大吸力吸扯,拼命挣扎,发出凄厉嚎叫,在鬼哭狼嚎中被吸了进去。
当听到那刺耳的嚎叫,江无涯猛的想起了什么,想起身阻拦无奈伤势太重,又一口血喷出只能坐下运功调息。
当太阳石被吸进去后,心珠飞出了木玄的脑海,之后,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光芒将木玄的灵魂笼罩,阻隔了天地间的某种莫名力量,避免了将他的灵魂拉扯走的结果。
接着心珠将被柔和光芒包裹的木玄灵魂吸入它的体内。
江无涯只能大眼睁小眼地看着,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无奈身体的伤势不能让他采取任何的行动,执掌庞大江氏帝国集团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心珠将木玄灵魂吸入后,一个极速飞入星空不见,在遥远古寂的某处星空处传来一声巨响,此刻还在梦乡中的世人还以为是天上打了惊雷,一扇古朴的上面绘有青龙的星空之门打开,心珠穿过了这扇青龙星空门。
青龙星空门待心珠穿过后,瞬间关合,消失无形,那一处星空还是星空,空无一物,远处有绚烂的流星划过,星际之风呼啸刮起,一切还是如往常那般枯燥无奇,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空寂广阔无垠的寰宇有多少非凡的事情淹没在平凡无常中?
江无涯深邃的眸子沿着心珠消失得轨迹看往那无尽的星空,好似能看到遥远星空处的那扇门般,嘴里喃喃“自六百年前,魔师庞斑与覆雨剑浪翻云决战于月满栏江夜,双双破碎虚空而去后,此后六百年再无人破碎虚空,相传是那位神秘人物在这片星空下布下了绝世大阵锁住了这片星空,让星空外来者进不来,但是同时也让这片星空下的强者破碎不了虚空。心珠所去之所是破碎虚空后的世界吗?”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江无涯这位绝世枭雄的心里涌起,他颓然地叹了口气,“这一生恐怕再无机会见识到心珠了,永生的希望就此没了吗?如果这样深藏在心底的那一个秘密就让它永绝于世间,待我躺入坟墓的那一刻就与我长眠于地下吧,也许这也是上天对我的一个安慰吧。”他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