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各种原因,谭冰的借调时间又加了一个月,这样谭冰也就有了第一次一个人在异乡过春节的机会,当烟花漫天的时候,谭冰就刻意只去注意美丽的烟花,她不敢去想远在家乡的妈妈,一想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所以来杭州的这几个月里,她总会在心情特别好时给妈妈电话,心情特别不好时努力去将心思放在别的事物上,而不是去想家、想妈妈。从小到大这个习惯她怕是改不了了,她总觉得自己可以承受委屈,再难受她都能将眼泪锁在眼中,但在自己心里特别委屈、特别难受时,一定不能想到妈妈、也不允许别人提到妈妈,只要听到妈妈这两字或妈妈的声音,她的眼泪就会象出了闸一样,再也止不住了。所以,一个人在外的第一春节,谭冰尽可能使自己俗事缠身。初四一过她便去公司加班了,白天一个人听着《黄昏》,会想姚瑶和陶泽的分手、君兰和杨博的淡漠、还有好多有着类似情感的人们,虽然每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有事没事在争吵,他们不累吗?人生能有多久,既然因为相爱而走到一起了,又何必彼此相互折磨?她想到姚瑶那句话“相见不如怀念”,有时候也许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真的应该相见不如怀念吧。
初六那天上班没什么事,谭冰又想到了“相见不如怀念”这句话,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有一种想写点什么的冲动,拿起笔便写到:
我和你越走越远
你的心在一刹那仿佛离我好远
你曾经许下的诺言
找不到可以实现的角落
心难留、梦难诉
恨你,怨你
只为爱你太深
人难聚、缘难续,
惦你,念你
却宁愿和你
天涯两地忆相思。
我和你越走越远
思念却不浓不浅
长长街灯的背影下
你那张失落的容颜
叫我怎能挥手离去
我和你越走越远
思念却难以搁浅
漫漫海岸的沙滩上
你那串凌乱的足迹
叫我如何潇洒离去
写完后,谭冰满意地笑了,也许对她来说,文字更贴近她的内心世界吧,无法向别人诉说的,她总喜欢写入文字,她从来都不愿意去和别人争论什么,因为她觉得友情之间没必要那么的较真,对错一定也不重要,只要合法,自己让一步又能怎么样。所以上学时她有大把的时间,她总会将更多的心情、更多的想法写在纸上,而不是和别人争的面红耳赤,甚至翻脸。上班后为了生活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写过了,有时看看曾经写过的东西,谭冰总是会想:“我还能写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太有见解了。”更多的时候,看着曾经写下的文字,谭冰只是淡淡一笑、接着便是一声叹息。也许今天的她找不到情感的归宿,又看多了太多的感情分离,她有点迷茫了,到底是应该选择一份感情的世界?还是应该选择一种无忧的生活?她没有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也许她只能选择等待,选择在时间的流逝中消耗生命直到逃避不了的那一天。
-------------------------------------------------------------------------------------------------
回来后,谭冰发现原来自己很适合这个城市的生活,湿热的南方并不适合自己,头一次,谭冰有点喜欢上这个城市了。也许是家庭习惯的原因,每到一地,谭冰总会给亲朋好友带一些礼物,这一次所不同的是她给廖仲平也带了礼物,因为在杭州时谭冰因工作需要调一份资料,多亏了廖仲平的帮忙,送他礼物也算是对他的回报吧。
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没有多长等待便传来了对方的声音:“喂,哪位?”
谭冰一听就知道他没有看号码,笑笑说:“这么快就听不出来了?”
“哦,谭冰啊,没看号码光接了电话了,在哪呢?”
“我昨天刚回来,给你带了个礼物,什么时候方便拿给你。”
“是吗,我真受宠若惊了,过两天去找你?”
“可以,什么时候都行,最近在忙些什么?”
“没什么可忙的,就忙结婚了?”
谭冰猛然之间一愣,结婚?她想都没有想到廖仲平会这么快结婚?心里突然有一点失落,但她马上回过神说:“真的,假的。那真要恭喜你了。”
“真的,最近在忙着收拾房子,准备下个月就结了。”
“哦,没听你说过,你真是闪电的速度啊。”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我妈问我这几个月有没有什么事,我说没什么事,她说没事就把婚结了吧,我一想也对,就决定结了。”
“你真是让人跌破眼镜。女方是哪人啊?”谭冰小心地问着。
“是我们老家的,以前就认识,你也见过,可能没注意过,想想谈感情真是挺累,只要她对我这样一年四季飘的行为能接受,我就和她结婚得了。她倒是对我很好的,再说我也三十了,应该结婚了。”
“是啊,恭喜你,什么时候来我请你吃饭。”
“行,那我先忙了,完了再说。”
“好的。”
挂掉电话,呆坐在地上的谭冰一遍遍问自己,廖仲平要结婚了?那个曾说爱自己、会等自己的男人要结婚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说痛苦吧,似乎有一点,再确定是痛苦吗?似乎又不是,准确地说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觉得这个男人应该再等自己几年,这是他曾给过自己的承诺,今天他却没有守信,就算是放弃也应该是自己先放弃,这样的结果是谭冰作梦也意想不到的,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对自己自信地过了头,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永远围着自己转的。尽管别人有着再多的承诺,当自己连一点希望也不给时,谁又会傻傻的坚持呢?谁都不会。想到这些时,那所谓的痛苦一下子就消失了,谭冰觉得其实自己可以接受这一切,如果说让廖仲平一直这样的等着,谭冰会选择他吗?扪心自问谭冰不会,所以还不如此时此事了结一切的好,她再也不用觉得因为对不住廖仲平而时有时无地和他交往,却弄不清自己真正想要做什么。也许她在孤寂时偶尔还会想到廖仲平,还是问自己如果当初选择了他会怎样?答案和问题几乎同时出现,那就是一声微笑、一阵摇头,一句不可能。看来当你不喜欢一个人时,就是连一个假设你也不会违心地去回答。
三天后廖仲平给谭冰电话说在谭冰公司的楼下,此时的谭冰已不像当年初入社会时那样,等待下班的时间再去办私事,给同事打了声招呼,拿起准备好的礼物下了楼。远远便看到精神不是很好的廖仲平。
“都快结婚的人了,还不收拾一下自己。”
“收拾什么啊,累都累死了,结婚一点也不好玩。”
“你把结婚当儿戏啊?还不好玩,那你结什么婚。”
“这不没事可做吗?我还以为你要下班后才有时间接见一下我呢。老板不说?”
“没事,也快下了,没人说什么的,怎么样,想去哪吃饭?”
“随便吧,我记得这个后面有一个湘菜馆不错,怎么样?”
“可以,那走吧。”
到了吃饭的地点,看看四周,谭冰说:“看起来环境还不错。”
“是啊,以前我们几个哥们老过来吃,不介意抽支烟吧。”
“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你随意了。”
“都要结婚的人了,怎么也应该学会尊重别人了。”说着用眼睛直直看着谭冰。
低下头,谭冰说:“结婚是大事,我真心地祝你幸福。”
“老婆就是亲人,没那么多复杂的感情,过日子呗,没什么好坏之分。”
谭冰没有接他的话,递过去带来的礼物说:“小意思,希望你喜欢,谢谢你帮我查资料。”
“这么客气,什么东西啊。”
“一个剃须刀而已,我觉得样子很漂亮,像个烟盒,就给你带了一个。”
“谢谢,我很喜欢。”边说边已经试用了起来。收起剃须刀廖仲平说:“你呢,还等什么?”
“我还能等什么,等适合我的人了。”
“我都要结婚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没想到廖仲来会这样问,谭冰笑了笑说:“这还真不好说了,其实我有事时挺喜欢找你帮忙的,我第一个能想到的人也就是你了,但是谈到感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承认我不讨厌你这个人,偶尔我们见面我也会觉得很有意思,但有段时间你经常来找我时,我就会觉得你很烦,没有一点心情想见你。”
“唉,看来我还是没有足够的魅力啊,我就感觉你对我没有一丝的感情。”
“怎么讲?”
“从上大学到现在,我们认识7年了,我对你提出过五次做我女朋友,每一次你都拒绝我拒绝的很干脆,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就是一团冰,永远也暖不化,其实开始追你时我心里有很高的火焰,但也经不起你一次次的熄灭,我等不起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们更适合做朋友吧。”
“这也是唯一可以有的解释。”
“五次?说真的,我都不知道具体的次数。”
“因为我在乎,所以我会记得我做过些什么,我记得那年你过生日,我们走在路上时有一个小姑娘让我买支花给你,我买了,你却说在你的概念里玫瑰代表爱情,接受了我的玫瑰就等于接受了我的爱情,所以你死活也不接那朵玫瑰,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郁闷吗?我第一次给女孩送花却被你那样无情地拒绝了,唉,真是失败啊。”
“你也别这样说,我真是那样认为的,可能那时的我太过迂腐了吧。”
“不是,你只是找了一个不接受的借口而已。”
“唉。”叹息一声后谭冰说:“对不起,欠你的感情可不可以不还?你付出的感情我真的无法去还,也永远还不起。”
“你别说了,我明白,我就是不甘心,难道说,我们之间就一点可能都没有吗?如果可以,现在还来的及。”
沉默了些许,谭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自己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再想找一个如此对自己的人很难了,当廖仲平这样这样问时,也许她应该把握住廖仲平,顺势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她心里却是那么的不甘,有无数的声音在铐问着自己的良心,不爱人家却留住人家,这样做合适吗?从知道他要结婚到现在,除了那天有过一丝丝莫名的感觉外,现在的她真的很平静,她不后悔做出的决定,她知道廖仲平不是她想要找的人,所以她从不后悔拒绝了他的感情,如果说真没有什么遗憾,也许有那么一点,她觉得曾经没有和他真正谈过一场恋爱让她有一丝遗憾,哪怕这场恋爱只有一天也好,可惜连这样的一天也没有。
感觉到谭冰的沉默,廖仲平觉得自己失败极了,摇摇头说:“我不为难你了,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感情是两个人的,我无法强求你,更不会去怪你,对你付出的一切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不求你回报,你也不需要觉得内疚。只希望你早日能找到你想要的幸福,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呢,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也不枉费我狼狈退出。说真的,我觉得自己真狼狈!”
有一丝感动划过谭冰的心底,认真地点点头说:“谢谢,我相信你也一定会过的很幸福,我会为你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