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路。”边伯贤忽然注意到天花板上的排气扇。
与别的地方不同，千寻旗下所有子公司的排气通道都做得比其它地方大，足足有半米宽，为了排气效果更好，这里的气体都是直接排出室外，就在室外有一个小露台，如果能到那里，一定有获救的机会。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边伯贤拿起手枪嘭嘭嘭打坏排气扇，拿起衬衫，割出没有被血染红的一块，染了染仅剩不多的水交给千凝，“捂住口鼻，跟我来。”
由于排气口就在洗手盆的正上面，边伯贤先跳上洗手盆周围的台面，然后拉着千凝上来，将手枪放到千凝手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收好，有需要可以用，只要对准目标扣动板机就可以了，像这样。”
边伯贤开了一枪。
“……”
“这是我的手机，里面拍到那几个人的外貌特征，你出去后交给余生，他会调查清楚。”
“……”
“以后有需要就刷我的卡，别替我省着，所有银行卡密码都是你的出生年月日，保险受益人也是你，集团以后也交给你……现在，我蹲下来，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千凝的心狠狠地揪起，双眸涌出泪水，“你在干什么？交代遗言吗？”
“怎么又哭了？”
“不是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吗？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
“……”
“你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交给我，不是摆明让我一个人独活吗？”
“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有你。”边伯贤吻了吻她的眼睛，“没时间了，快走，我很快就跟上你的步伐。”
“你怎么跟？”千凝流着眼泪，头脑清醒地说，“除非有一个人让你踩着肩膀上来，否则你根本不可能离开……”
“……”
“你把生的机会让给我，那你呢？”千凝哭着指责，“大火很快就烧进来，你根本出不去！”
“……”
“我不会丢下你的，绝不会。”千凝被呛得咳嗽，还是坚决不走，“边伯贤我不走！”
“没时间了！”边伯贤强制要她离开，“听话，找人来救我好不好？别再跟我拗了。”
温度越来越高，就连空间都弥漫烟雾，氧气越来越稀薄……
“你骗人……”千凝哭着抱住他，将脸埋入他的怀里，“你想骗我出去，对不对？按照目前的速度，不出十分钟这里就会被大火吞噬！到时候我还没来得及搬救兵，你就会死！”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不走，我就是不走。”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听话？你想让我妈失去儿子的同时，还失去儿媳妇么？”边伯贤心痛地说，“集团不能没有继承人，你肚子里有我们的宝宝，你要活下去，千寻集团以后还要靠你发扬光大。还有你觉得你真的是顾之洋的女儿吗，为什么后来他对你和顾于姗的区别那么大，你不出去，怎么调查清楚。”
千凝诧异地抬起眼帘，“你说什么？”
“你根本就是不是顾家的女儿。”边伯贤说出一直瞒着她的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顾家，你亲生父母怎么样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千凝整个人愣住了，不敢相信。
“所以，踩着我的肩膀上去，离开这里，如果你真的担心我，就为我好好活下去。你的命比我的命还重要，我只要你活着。”
“……”千凝整个人傻掉了，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想骗她走的借口。
“还在发什么呆，上来！”边伯贤已经蹲下身。
“不……”千凝流泪摇头，“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等到现在才说？”
“因为我不想你留下来陪我一起死！”边伯贤红着眼眸，低沉地冲她吼。
千凝的眼泪掉得更汹涌。
“我爱你宝宝。”他抚摸她的脸，爱怜地说，“我现在受伤了，没法离开这里，你去帮我搬救兵好不好？我保证，没等你回来，我绝不会死。”
千凝流着泪摇头，进退两难——
该怎么做，在这么危急的时刻，她怎么可以丢下边伯贤不管？可是不去喊人帮忙，他们两个会活活烧死在这里……
“我以前答应你的每件事都有做到，这次也不例外。我说会等你回来，就一定会。”边伯贤揉揉她的脸，“所以，事不宜迟，走吧，别再犹豫了。”
千凝的手落向他的肩膀，眼泪簌簌扑落，“我走了，你真的会等我？”
“会。”
“就算大火扑过来，你也能活？”
“嗯。”
“那你不能食言，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救你！”千凝扶着他的肩膀刚想上去，可是看到他后背的伤口又于心不忍……
他伤得那么重，几乎整个后背都是血迹……
“顾千凝，还在想什么，来不及了！”边伯贤打断她的思绪。
千凝犹豫再三，像是决定什么，义无反顾地下了洗手台，“我留下来陪你。”
“……”
“我不走了，边伯贤，不管发生什么，我们要一起面对！”千凝伸手抚摸他的脸，“你也下来吧，我已经做好准备，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地离开，你死，我绝不独活。”
“你这个蠢女人！”边伯贤的眼眶红得厉害，双眸布满血丝，就连声音都沙哑起来，“明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能让我放心地离开？为什么要这么做？”
千凝不再说话，静静地靠在他身边。
迸溅进来的火花像点点璀璨的星海，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千凝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她更加握紧边伯贤的手，就怕，闭上眼睛他就不见了。
葱白的指尖流转着年少的回忆，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对啊，你是过去年少时候浅浅的喜欢，未来暮朽年华深沉的挚爱啊。
你是十七岁的喜欢，也是将来七十岁的最爱啊。
千凝浅笑，如果死在一起，她后悔吗，不，一点也不。
她忽然抬头对抱着她的男人笑，潋水的眼眸里星光点点，似星河一样，缓缓流淌，熠熠生辉。
她噙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美得倾国倾城。
“边伯贤，你知不知道，有你在身边，就是心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