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感觉到一个敦实的身影靠过来,海默灵巧的手指一扫,微博页面就换成了购物网站。他抬起头盯着那张在眼前突然放大的脸,懒洋洋地问道:“哥,——又想干什么?”
“是你想要干什么吧!怎么每次要去中国你都一副神游天外要闭关的状态?直到踏上那边土地了才能活过来跟我说句人话吗?”经纪人全哥缩回身子,别有深意地盯着海默,“这里只有我们自己人,你干嘛还戴着个墨镜?手机上的光得调多亮啊!”
看不清海默眼里的表情,只看得到他的唇角轻轻扯开一个淡淡的弧度,声音里带着慵懒的笑意,“你不知道我自带光芒吗?特别这一双会放电的眼睛,我不遮挡一下,怕你的眼睛受不了啊。”
全哥翻了个白眼,“能不能说人话!”
海默耸耸肩,“太帅的人不能在太丑的人面前太过炫耀的,既然你非要如此,我当然乐意奉陪——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一手倚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修长的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夹,墨镜便被勾在了手上。
斜分的棕色长刘海扫至英气逼人的浓密一字眉上时微微翘起,下面是一双杏核般的单眼皮大眼睛,忽闪的长睫毛,高挺的鼻梁,饱满如菱角的红唇,眉眼鲜明动人如同漫画里走出的男主角,脸庞肤色如同冰雪般纯净洁白,线条却如刀削斧刻般刚劲冷酷。
此刻他那双让人感叹造物主是不是特别偏爱的清亮眼眸正充满挑衅地睥睨着全哥。
“你这妖孽!”全哥一记老花拳直扑海默心口而来,却被海默的大长胳膊轻巧一挡,反手抓住手腕后再一推,全哥整个人就老老实实地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我说,怎么一离开韩国你就有些神经兮兮的呢?就跟那脱离正常轨道的卫星一样,完全不受我控制了啊。”全哥愤愤不平地坐起身,唠叨个没完。“要我说,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拍咱们韩国的戏更有把握,最起码付出就有收获。你看《花之物语》都火遍全亚洲了,去年在中国拍的那两部居然到现在都没播,特别是最早的那部《简洁的许愿》——白辛苦那么大半年,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还真是……”
一听到“简洁的许愿”,海默怦然心动,却不动声色道:“怎么就白辛苦了?中国的电视剧本来制作方式就不一样,那部剧以后一定会播,也一定会火!”
全哥叹口气,“不是我打击你,都已经过了一年了,这在韩国早成过期产品了。别说当年那剧组的打光、造型、道具有多落伍,万一冒出个类似剧情的,被人家抢先一步——你怎么就那么有信心?”
海默笑而不语,眼神却飘向了远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虽然说每一部戏都是用心投入,但不可否认都是在演,而那部《简洁的许愿》——谁能拒绝连演戏的主角都分不清是戏还是现实的一部剧呢?如果将之称为演技,那我和茜兰都可以拿影帝影后了。
当初的当初,仅仅这个剧名就轻易地打动了我。没有人知道我心底那一份早已埋藏的遥远的爱和每晚最简单纯洁的许愿,只是我没有想到,会再次陷入另一个梦境。
到最后,我们都分不清楚到底你是白茜兰还是简洁,我是海默还是许愿。我们一起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在那个仲夏夜我们想要靠近彼此的时候却又开始怀疑,我们不清楚这个梦到底有没有一个时限。
茜兰,你知道吗?现在的我有多后悔,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犹豫会怀疑?历经一年,时光里不曾停止的对你的思念终证明——当初的我,傻得要命!
海默闭上眼睛,重新戴上墨镜,嗓音低沉,简短地吐出四个字:“累了,睡了。”
全哥不可思议地看着依在靠背上安静的海默,其实他还想继续吐槽下去,但也只能无奈地闭上了嘴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要去中国,在机场候机、在飞机上,海默基本上都是这种请勿打扰的状态。
他不知道,海默没有一次是真的在睡,尽管他闭上了眼睛。
有时候我们闭上眼,不过是想从眼前的世界逃离,躲到脑海里去寻找那些能让我们幸福快乐的回忆。
此时的海默已经穿越回一年前。
都说人生如戏,两个人的缘分同样是无法想象的戏剧化,那一天,那一眼,未曾料到会在心中扎根。直到现在,海默仍清晰地记得初见时她的样子。
后来分别的时候,她怀抱着自己送上的花束,眼睛里闪动着泪花,想哭又忍着强笑。她说,我们相见于“开到荼縻花事了”的春末,未曾料到却迎来了此生最灿烂有爱的一个夏天。她说,谢谢你。
那句中文诗句从此深刻心底,原来我们相见的那天,正值“开到荼縻花事了”的春末。
在见到你之前,我满肚子的焦躁,因为下飞机后正值北京上班高峰,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比预计的多出一个小时,待赶到开机仪式的现场——不可避免的迟到了。尽管自己因为赶时间连早饭都没吃,还是为大家都在等着自己感到非常抱歉。
无论是制片人、导演,还是其它主要演员,大家对我的迟到都表示了宽容和理解。你是女主角,却也是最后一个被选定的主演,也是除了扮演孩子的小演员外所有主演中年纪最小的一位。你谦逊而礼貌,直等到其它主演都和我寒暄过后,才最后一个上前和我打招呼。
那天,你身着蓝白格的休闲棉麻衬衫,搭配纯白的小脚牛仔裤和高帮白色运动鞋,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活力,那是完全不同于宝姐姐的气质,但你开口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却让我当场就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