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敞开门,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待女儿进了屋,便拉着她来到客厅茶几边,指着花瓶里非常显眼的一束怒放的红玫瑰问道:“这个,不是你让花店送来的吗?”
白茜兰凑上前,惊喜道:“哎哟,这花开得可真漂亮,真是朵朵极品啊,得不少钱吧。我倒真想送来着,以表达我对老妈的刻骨爱恋之情。不过——”说着拍拍身后的行李箱,“还真不是我,你瞧我人都回来了干嘛还整这个?哎——难不成这是老爸为欢迎我准备的浪漫惊喜?”
爸爸走上前,双手一摊,一副事不关已的无辜样子。妈妈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他?等太阳打西边出来都比等他浪漫更靠谱!”
白茜兰不由好奇地弯下腰仔细看那束玫瑰,发现包装纸与花束间插着一张卡片,抽出来一看,原来是张拍立得照片。
那是一片交错着两种绿叶的蓝色天空,羽状复叶的一看就是合欢,叶间如精灵般美丽的粉红色花球太显眼了,而心形的——应该是丁香吧,从小看到大的丁香怎么会认错?
心中微微一颤,翻过卡片,背面一角藏着极小的两个字“想你”,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头脑里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名字在脑海里腾空而起,掀起滔天巨浪,白茜兰脸色一变,手微微颤抖,扭头问道:“刚送来的?”
妈妈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白茜兰来不及细问,抓着卡片就冲出了屋。
冲出家门,左右张望,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身影?
她心下着急在小区里四处乱跑起来,不出几分钟就跑遍了整个小区,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小区里几乎没人走动,空气里还飘着不知哪家炖排骨的香气,白茜兰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着。
快走到家时,忽然刮起一阵风,头顶传来杨树叶哗啦啦的叶舞声,头发也乱得迷了眼。
她停下脚步,捋了捋头发,愣愣地把照片拿起,认真地看着那两个字,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她狠狠抹掉泪痕,咬着唇暗暗骂自己,真是傻啊,他哪里会写这么好看的中文字呢,如果是他一定直接写韩文让自己猜出是他了。
我真是想他想疯了吧。
可是,真的好想好想他……
来到单元门口,她停下脚步,忍不住又四处扫一眼,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小花园里,两棵相邻的丁香和合欢怎么感觉跟照片上那么像?
她慢慢走上前,将照片放在唇上一抿,腾出两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方框,抬起,再抬起——没错,就是这个角度!
以天空为背景,对准相对较矮的丁香树冠,后面的合欢树因太过高大连树干也一起入了镜。
这是直接在家门口拍了照片再放在玫瑰花中的吗?
是他吗?不是吗?
如果不是他,还有谁知道这丁香和合欢的故事?还有谁会送了玫瑰上门却悄然离去?
抬起头,初秋正午的暖阳洒过依然蓊蓊郁郁的绿荫,金色的光芒仿佛被柔化一般,不再那么刺眼,暖暖的,让人身心舒畅。
阳光的照耀如同舞台上的打光,使得映衬在碧蓝天空下的叶子如翡翠一般清透闪亮,白茜兰看着看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虽然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很喜欢拍天空里的绿叶,但能把家门前的丁香和合欢一起拍入镜的,应该只有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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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茜兰在门口整理了下心情和表情,这才摁响了门铃。
进了门,爸妈就催促着她赶紧洗手吃饭,在父母眼中,“民以食为天”,有什么事先到饭桌上再说。
于是,一个鸡腿下肚后,白茜兰基本就弄清了这玫瑰的来龙去脉,果然十分古怪。大约清晨六点多点,一贯早起的爸妈就听到门铃响了,开了门,却不见任何人影,只有一束包装精美的红玫瑰立在门旁。
爸妈还以为是茜兰送的,之前就有一次因为临时改行程不回京,专程打电话订了鲜花送上门做道歉说明。
至于卡片,他们毕竟上了年纪有些花眼,并没有发现背面的小字,以为花店忘记写留言,怎么也想不到这丫头居然准点回来了。
“我进门前刚好看到一个穿着花店工作服的人从单元门里出来,以为就是送这玫瑰的花店伙计,所以追出去想再订一束粉玫瑰的。因为下午我要去还礼服,安妮最喜欢粉玫瑰了。可没想到就那么几分钟,没人影了。”白茜兰有些心虚地撒起谎。
“是吗?那倒是太巧了。不过那个花店的人肯定不是送这束玫瑰的,这可一大早就送来了。对了,昕昕怎么没一块来?我还特意做了她最喜欢的桂花糖藕呢。”妈妈立马转了话题,看来对茜兰的回答完全相信了。
“最近几天难得清闲,所以她直接飞回老家了,说是表姐的孩子马上要结婚了,她提前回去走走亲戚。这花其实是她订的啦,她就知道你一定会做她最爱吃的菜,虽然吃不到但一定要表示感谢呢。我一开始没说实话,是逗你们玩啦。”白茜兰心想既然已经撒了谎,不如干脆圆到底吧。
刚松了一口气,却没提防爸爸紧跟着一出口,差点没把她给噎死。
“你看看,人家孩子都要结婚了,你们俩对象在哪都不知道。对了,今早晨练的时候王大爷还跟我提到,他有个侄子,条件特别好,挺喜欢你的,前几天才知道咱们和他大爷是邻居,就托了王大爷来说想和你见见。要不闺女,咱们去见一面试试?”
正在嚼着鱿鱼须的白茜兰一着急想答话,没嚼烂的鱿鱼须一下子就滑进了喉咙,却还有半截卡在那,咽不进去,吐不出来,脸一下就憋红了,起身就冲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