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明月在月光下追逐嬉戏着,尽情奔跑于草长莺飞之中,你一招我一式地拳来脚往,明月认真挥洒着她师父新近教给她的招术,我则见招拆招,偶而天马行空地劈出一掌,挥出一拳。
明月胜在可以飘飞于空中,身形灵动,我则脚踏实地,根基稳固,两个人堪堪斗了个旗鼓相当。
明月是阴间的鬼魂,是诗仙派掌门李白最宠爱的小徒弟,明月的悟性很高,如果这里不是阳间,我占据了主场的优势,我是根本不可能和她打成平手的。
我和师父居住的草庐,背靠着长白山的紫霞峰,紫霞峰上有一处贯穿阴阳两界的阴阳门,明月便时常从那里溜到阳间来,找我玩耍。
今晚的明月,特别的亢奋,像是有切磋不完的法术,说不完的话,我却隐隐看到了隐藏于她美眸背后的依依之情。
我也不说破,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尽心尽力地陪着,同时心中默默企盼着:夜再长一些,夜再长一些,千万不要天亮!
但大自然的运作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仲夏的夜总是那么短暂,天亮得特别特别的早。
终于,明月开口说道:“我师父说,再有两天,阴阳门就要彻底消失了,我以后没有办法溜到阳间来,继续找你玩耍了。”
我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我不想招得明月更难过,阴阳门会消失,是我们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会在此年此月,真的发生。
明月的眼框还是红了,她哽咽着说道:“记住我的电话号码,13733304,如果哪一天,你来到了阴间,一定要打给我。”
我郑重地点点头,说道:“放心,我会努力修行,我一定会去阴间找你的!”
这一刻,我有太多的话想和明月说,但是天光不等人,我不得不催促着明月离开。
我把明月送到阴阳门前,我们拥抱了很久。
最终,我狠着心肠将明月推入了阴阳门,看着明月的鬼体慢慢消融,最后消失不见,我的心一下子空了。
…………
这世界上的事,从来都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回到草庐,师父将我叫到了近前,对我说道:“用不上两天,阴阳门就会消失的,这十二年的守护,我也对得起故人所托了。如今你业已成年,也是时候该下山历练历练了,你我师徒朝夕相处的缘份,恐怕就到今日而止了。”
我惶然叫了声“师父”,泪水夺框而出。
师父摆摆手,示意我不要打断他,接着说道:“虽然师父每年也带着你云游四方,但那只是隔靴搔痒,雾里看花,你不能总是以局外人的角度看待这滚滚红尘,你得亲身融入进去,亲自体验其中的酸甜苦辣。”
师父从蒲团旁边,拿过一封北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一张去往吉林市的火车票,交给了我,说道:“这是你真正人生旅途的第一站,下山以后,一切就都要靠你自己了。男人嘛,这一辈子,如果没泡过几个妞,上过几回当,那是没有办法真正成熟起来的。你以后也不要回山上来找师父了,我也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我师徒有缘再见吧!”
虽然师父平素很疼我,但是我知道,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无法更改的。
虽然有万分的不舍,我也只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囊,恭恭敬敬地给师父磕了三个头,下山去了。
………………
我读大学这件事情,师父其实是早有预谋的,大概三年前的样子,师父带我到吉林市,捐资了这所叫北华的大学,将东校区整整扩建了近一倍。
否则我这个一无学历,二没参加过高考的山野小子,怎么会获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呢!
报完到,站在学校门口,我有些茫然,这世界上我最亲近的两个人,师父和明月,一夕之间,都离我远去了。
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我已经差不多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可此时我的兜里连一分钱都没有,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这时,从校外走进来一个40多岁,长相皎好,身材也不错的女人,看衣着装扮应该是本校的老师。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发现她眉头深锁,应该是有很重的烦心事,而且在她头顶,精神磁场的边缘,飘着若隐若现的黑气,这是家宅中进了鬼魅的迹象。
家有鬼魅就好办,我心中窃喜,仿佛已经看到了满桌的丰盛美食。
我轻咳一声,走上前去,先向她鞠了一躬,然后说道:“老师,您好。”
女老师仔细打量了我几眼,在确定并不认识我之后,她轻声问道:“你是今年的新生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是想问路吗?”
我努力回忆着上次云游时,师父给一个有钱大妈看事儿时候的样子,先在脸上堆叠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情怀,然后把声音压到最低,神秘兮兮地说道:“老师,您最近运气是不是特别不好,打麻将总是输,儿女们也不省心,一个个一丁点都不立世,让人操不完的心。”
随着我的话语,女老师先只是愣了愣,接着看我的眼神也起了变化,像是在看神经病,她说道:“我从来不打麻将的,而且我只有一个女儿,她很让我省心,你拦住我就是要说这些?”
她本就皱着的眉头,很明显地又皱了皱。
额,看来出师不利啊,可能是只学到了师父的形,却没有学到他老人家的神,我心底升起一股小紧张,讪笑着说到:“当然不是,老师,跟您说实话,我略懂一些阴阳道术,我看得出来,您最近家宅有些不宁。这么跟您说吧,带我去您家,不出一个小时,我就能解决您的烦恼,让您快乐起来!”
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女老师眉头拧得更紧了,都快锁到一块儿了,她双手抱胸说道:“同学,你在开玩么?你是不是和谁打赌输了,跑这消遣老师来了?”
我赶紧摇头,说道:“不是,不是,老师,您别误会,我真的只是想帮您,我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我帮了您,您也能帮到我,我们互惠互利。”
女老师的脸上阴晴不定,由哭笑不得,慢慢现出了怒容,她说道:“我家里出了糟心的事情,已经够闹心的了,被全校师生当成笑话看,同学,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别再拿我寻开心了!”
由于我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这引起了路过学生的围观,大家纷纷交头接耳,不时蹦出来“神棍”、“变态”等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