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时分南方陈国宫阙后院的一间闺房内一位少女才刚刚起床在妆台前洗漱化妆,周围七八个丫鬟林立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侍候起居,只见一双灵巧的玉手在少女的发际编织辫式,莹白丰润的手掌和修长秀丽的指际仿佛两只蛱蝶穿梭于花丛之间翩翩起舞,牢牢地吸引着众人赞叹的目光。
“嗯,不错,行了,阿密,你也侍候半天了,回去歇息吧。我要吃午饭了。”少女照着镜子颇感满意,却不大耐烦地支开了为她编发的名叫密妫的女子。
密妫面含微笑唯唯诺诺地和一个使女退出了少女的居室。回到自己居住的一处狭小庭院后,她身边的小姑娘便忍不住抱怨起来,“哼,都是公主,佶妫摆什么主子威风?公主,您也太抬举她了,每天亲自侍候她起居更衣,瞧把她给惯的,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密妫依然不动声色心平气和地说道,“那可不是我惯得好不好,阿兰,咱们寄人篱下,少说两句吧,隔墙有耳呢。”
“怕什么?咱们又不是缺衣少食,凭什么每天巴巴地跑去自讨没趣?你看她哪个做派,明明您才是陈国长公主,是她姐姐,瞧她叫您什么?阿密,阿密也是她叫得?她也配。”阿兰忿忿不平越发激动起来。
“好了,就此打住,阿兰。这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去做得,你要是不愿同往,今后便不要跟我一起去受罪了,行吗?”密妫神情坚毅地终止了阿兰的牢骚。
“奴婢不敢,奴婢自己吃辛受苦不算什么,只是不忍看着公主遭受这种委屈。”阿兰眼内泛着泪光扭身走了出去。
几天后在陈侯内殿中几位公子公主得到了陈侯的召见。“今天叫你们来,就是通知大家一声,今年啊中断了五年的镐京大赏就要恢复起来了,对,现在叫作洛邑大赏了。咱们陈国的代表已经定了,佶儿啊,你的报名表章寡人已经递发朝廷了,你要好好努力,替我们陈国争光哦。”
众人纷纷起身向佶妫公主表示祝贺,公子完甚至跑到佶妫面前进献了一枚雕工精美的玉佩以示亲近。佶妫不慌不忙地缓缓从座上起身,神采飞扬地踱步走到御阶之前微微屈膝半拜说道,“多谢君上玉成。”
陈侯夫人笑嘻嘻地招呼佶妫到他们身边坐下,“佶儿啊,大赏固然机会难得,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千万别为了准备比赛而劳神伤身,知道吗?”
这时陈侯又接着说道,“参加洛邑大赏是件大事,关乎国家形象,千万马虎不得,方方面面都要准备的妥妥当当才行。别的事情倒也好办,只是佶儿的随扈人员怎样安排,今天大家必须好好商议一下,一路上的起居安全可都不是小事呀。”
在座的众位公子公主显然都不屑于担任佶妫的随扈,可是参加洛邑大赏这样十分难得的国际交流大会的机会又岂能白白错过。于是大家争先恐后地纷纷表态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好保卫侍候佶妫公主起居的工作,绝不辜负陈侯的期望,场面一时陷入胶着,陈侯虽然很高兴大家积极表态愿意效劳佶妫,却不知该派何人随扈方才合适。
“我看这样吧,”陈侯夫人忽然发话,“公主们都是女孩子,路途遥远千辛万苦的,何必出去受罪,就不要跟着佶儿一起去洛邑了,起居的事情带些丫鬟们也就足够了。至于安全嘛,那是马虎不得的,可是人多生乱不如一人倒权责分明。就让子完去吧,他能力强,完全可以担负这个重担。君上,您看我这个安排如何啊?”
陈侯还未支声,公子完就已然跳起身来疾步至御阶前跪拜着说道,“多谢君上夫人信赖,在下一定不辱使命,安全护送佶妫公主参加洛邑大赏。”
诸位公子公主见事已至此只得认命作罢,纷纷表示陈侯和夫人慧眼识才,又向公子完表达了祝贺敬仰之情。几位公子也还罢了,可怜那几位公主都是年届及笄之上,因为无缘参加一次镐京大赏在国际上无人知闻,一直得不到良缘佳配的机会,不是看不上眼前来提亲的小国,便是向往的大国姻缘高攀不上,如此高不成低不就地蹉跎岁月,眼看结局只会愈来愈糟,如今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新的洛邑大赏,虽然不能得到参赛资格,可是如此国际盛事即便当个随扈去洛邑见见世面撞撞运气说不定也能邂逅几个公子王孙之流,一举改变自身命运也未可知,最起码也可以认识一些新朋友提高一下自己的国际知名度。
“该死的老巫婆,不就是怕自己的闺女被别人夺去了风头吗?就你哪个又丑又蠢的闺女,还配参加洛邑大赏?咱们陈国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尽了。”公主们一边心里咒骂一边态度恭谦地退出了陈侯的内殿。
唯有密妫回来后一如常态,沉静地端坐在自己的小小院落里赏梅听风。阿兰听到消息照例破口大骂了一番,发泄完心中的不满之后感觉心情畅快多了,却又回转来劝说密妫凡事看开一点别为此事闷坏了身子。
“阿兰,别担心,人各有命,我不急。可你知道吗?过两天有人就会着急了。”密妫淡雅的笑意中带着一丝狡黠。
第二天密妫忽然病了,完全不能起身活动,还特地派阿兰去佶妫公主处表达了不能为她梳妆的歉意。虽然佶妫哪儿丫鬟成群女佣林立,可是居然没有一人在梳头方面能够让她满意,她已然习惯了享受密妫那双灵巧酥手的服务,哪怕是一天的缺失也成为不可忍受的事情。当第三天早上日上三竿佶妫睁眼起床时,看见密妫又笑盈盈地站立在她床旁准备侍候她起居,她立马起身恼怒地喝道,“阿密,拜托,注意身体,别再犯病了,你必须跟我一起到洛邑去,明白吗?”